黑暗。
无尽的黑暗。
像被浸泡在最深的海底,没有光,没有声,连时间都失去了刻度。我漂浮在这片虚无里,意识像团散开的棉絮,分不清是醒着还是睡着。四肢百骸没有一丝知觉,仿佛身体早已不存在,只剩下一缕孤魂在无边无际的混沌中沉浮。
“我……死了吗?”
声音消散在黑暗里,连回声都没有。这寂静太过绝对,反而让人产生一种奇异的失重感——像是从万丈悬崖坠落,却永远到不了底。
就在这时,记忆毫无征兆地决堤了。
像是有人在黑暗中按下了放映机的开关,一帧帧画面在眼前流转。
我想起与林御的初遇。那是在黄山的迷雾里,他穿着玄色劲装,剑尖抵着我的咽喉,眼神冷得像冰。“隐宗的人,都这么不讲理?”他的声音带着山雾的湿冷,而我握着短刀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那时我们是立场对立的敌人,每一招都往致命处招呼,谁也不肯退后半步。
画面一转,是太湖之畔的雨夜。我们背靠着背,被三十多个黑衣人包围。他的长剑染了血,我的袖箭也空了。“左肩!”他低喝一声,我反手甩出最后一枚淬毒的银针,精准钉中从左侧袭来的敌人。雨声太大,淹没了兵器碰撞的脆响,却清晰地传来他贴在我后背的心跳,沉稳得像擂鼓,给了我莫名的安定。那是我们第一次并肩作战,默契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然后是那个满月夜。他送我回隐宗,走到竹林小径时,月光从竹叶缝隙漏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你的手好冷。”他突然握住我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我一颤。我没敢看他的眼睛,只听到自己如擂鼓的心跳。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我的手背,然后慢慢收紧,将我的手完全包裹住。那是我们第一次牵手,他的手温暖而有力,仿佛能握住整个世界。
樱花树下的吻来得猝不及防。隐宗的晚樱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落在他发间。他低头时,我闻到了他衣襟上淡淡的松木香。“林峰,”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我没让他说完,踮起脚尖吻了上去。他愣了一下,随即加深了这个吻。樱花簌簌落下,沾在我们的发梢、肩头,那个吻羞涩又甜蜜,带着春天的味道。
还有无数个相拥而眠的夜晚。在破庙里避雨,他把唯一的毯子裹在我们身上,我蜷缩在他怀里,听着外面的雨声和他的心跳声;在客栈的同一张床上,他总是睡得很沉,却会在我翻身时下意识地把我抱得更紧;在雪地里露营,他用体温焐热我冻僵的脚,自己却冻得指尖发红……
这些画面像潮水般涌来,带着温度、声音、气味,真实得仿佛伸手就能触摸到。
“不……”我在黑暗中低语,泪水无声滑落,“这些感情……都是真的……”
可为什么?为什么在最关键的时刻,我会动摇?为什么会轻易相信那些漏洞百出的谎言?为什么在他最需要信任的时候,我却选择了怀疑?
心魔的声音像毒蛇般缠绕上来,带着冰冷的嘲弄:“因为在你内心深处,你始终觉得自己是灾星。八阴之体是诅咒,所有接近你的人都会遭遇不幸——你父母是这样,你师门是这样,你以为林御会例外吗?”
我沉默了。
是啊,从记事起,这个念头就像根毒刺扎在心里。父母在天雷中惨死,师门因我被白莲教围攻,连养过的小狗都莫名夭折……长老们总说“八阴之体克亲”,久而久之,我自己也信了。我害怕靠近别人,更害怕别人靠近我。林御出现后,我努力说服自己“这次不一样”,可那份深埋的恐惧,从未真正消失。
所以当那些关于他的谣言传来时,我才会那么容易动摇。潜意识里,我甚至在想:看,果然如此,他最终还是会伤害我。我配不上幸福,也抓不住幸福。
“林御……”我轻声呼唤他的名字,声音哽咽,“对不起……”
就在这时,黑暗中突然亮起一道光。
那光芒很柔和,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驱散了周遭的寒意。光芒中,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林御。他背对着我,玄色衣袍在光流中轻轻飘动,还是我记忆中的样子。
“林御!”我向他跑去,脚步却像踩在棉花上,无论怎么用力,距离都没有缩短。我急得想哭,喉咙里像堵着棉花,喊不出声音。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只剩下化不开的悲伤。“为什么……”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像被雨水打湿的琴弦,“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我想解释,想说那些谣言太逼真,想说我被心魔困住了,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他的眼眶红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一起闯过那么多难关,一起挨过刀、受过伤,我以为……我以为我们的感情足够坚固,足够抵挡这些流言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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