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海的黎明来得格外早,第一缕熹微的光线透过帐篷的缝隙,恰好落在林御脸上。
他其实早就醒了,或者说,根本未曾深眠。当光线触及眼皮,他立刻睁开眼,那双总是清亮锐利的眸子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以及更深的无措。
我们都维持着昨晚入睡时的姿势,像两尊被固定住的雕像。他的手臂依旧环着我,我的头依旧枕在他臂弯。这画面看上去温馨无比,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这维持了一夜的姿势有多么反噬的累。
他动了动,试图在不惊动我的情况下,悄悄收回那条已经彻底麻木僵硬的手臂。肌肉和关节发出细微的抗议声,他忍不住轻轻吸了口气。
我也顺势“醒”来,抬起头,给了他收回手臂的空间。我们目光接触了一瞬,又迅速各自移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尴尬。
“早。”他声音有些干涩。
“早。”我回应,声音同样不自然。
我们各自起身,整理睡袋,动作都带着一种刻意的缓慢,避免着过多的接触和眼神交流。像两个笨拙的、刚刚学会社交礼仪的陌生人,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踩到对方看不见的雷区。
威尔已经在外面的篝火边煮好了热水,看着我们前一后走出帐篷,尤其是看到林御不动声色地活动着几乎失去知觉的肩膀和手臂时,他了然地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只是递过来两杯热水。
“今天什么安排?”威尔打破沉默。
我捧着温热的杯子,感受着那点暖意驱散指尖的冰凉。“继续找‘沙鸣石’吧,柳婆婆需要的药材还差这一味。”
林御点了点头,没反对。这是我们之前就定下的目标,也是我们此刻能抓住的、唯一能避免无话可说的正当理由。
简单的早餐在沉默中结束。收拾行装准备出发时,问题出现了。
林御习惯性地想帮我背上那个稍重的装备包,这是他从我们确定关系后就养成的习惯,几乎成了本能。他的手刚碰到背包带,我的手指也正握在上面。
两人同时顿住。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眼神闪过一丝慌乱。
我握紧背包带,自己利落地甩到背上,低声说:“我自己可以。”
他沉默地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吐出一个字:“好。”
这只是开始。
上路之后,这种无处不在的别扭感愈发鲜明。
死亡之海的地貌开始变化,我们从平坦的沙丘区进入了一片怪石嶙峋的戈壁。路变得难走,需要不时攀爬跳跃。
以前在这种时候,林御总会走在前面,遇到稍高的石坎,会极其自然地转身,向我伸出手,或是在我跳下时,稳稳地扶住我的腰。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把手交给他,享受着他无微不至的呵护。
现在,面对一块需要跃过的断裂岩层,他下意识地停步,回头,手微微抬起。
我也停住了,看着他那只抬起又不知该不该伸过来的手。
一瞬间的迟疑。
就在这迟疑的瞬间,我已经吸了口气,凭借自己的力量,利落地跳了过去,稳稳落在对面。
他的手缓缓放下,握成了拳,垂在身侧。
我转过身,对他笑了笑:“没事,不难。”
他点了点头,没说话,沉默地跟了上来。
威尔跟在最后面,看着我们这对从前默契得如同一个人的搭档,如今变得像两个刚刚组队、还在互相试探磨合期的菜鸟,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这还不算完。
中午休息,分享水和食物时。他拧开水壶盖,习惯性地想先递给我,动作做到一半,硬生生转了个弯,自己先喝了一口,才默默递过来。
我接过,喝了一口,再默默递回去。
就连坐下休息时,我们都会下意识地选择一个“安全距离”——既不太远显得生分,又不太近让对方紧张。两人之间那一步左右的空间,仿佛被无形的尺子精确丈量过。
我们就像……就像两只在野外相遇的大熊猫。
明明是同一种类,明明没有恶意,却因为天生的警惕和笨拙,只敢小心翼翼地靠近,用眼角余光偷偷观察,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立刻缩回自己的安全区。想要表达友善,却不知道该如何伸出爪子,只能笨拙地、僵硬地维持着一个看似和平,实则内心戏十足的局面。
渴望靠近,又害怕靠近。
想打破僵局,又缺乏打破僵局的勇气和方式。
过去的亲密无间成了此刻最大的负担,每一个习惯性的动作都在提醒着我们现在的“不正常”,每一次成功的“避免接触”都在加深那道沟壑。
下午,我们遭遇了一小群被邪气侵蚀的沙狼。战斗爆发时,那刻入骨髓的默契似乎回来了一些。我操控鬼物牵制,他的刀光精准而狠辣,威尔游走刺杀。我们依旧是一个高效的战斗团队。
但当一头沙狼从侧面偷袭我时,林御明明已经一刀将其劈开,却还是下意识地侧身一步,想用身体挡在我前面。而几乎在同一时间,我也下意识地向后一退,想要避开与他过近的、非必要的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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