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笃,笃,笃。良久,他才缓缓睁开眼,眸底深处是化不开的寒冰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暗流已动,漩涡已成。”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洞悉风暴将至的平静,“我们动了他们的根,他们必会疯狂反扑,斩断所有可能暴露的枝蔓。李慕白……恐怕凶多吉少。下一个目标,或许是知道内情的柳文康,或许是……那个保结人周教习。”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林岚,“岚儿,你速拟一封密信,以我的名义,八百里加急送往汾州府衙,请府君大人务必‘保护’好府学的周教习!措辞要隐晦,但分量要足!就说……事关贡院大案,此人干系重大,万勿有失!”
“是!”林岚心头一凛,立刻走到书案前,铺纸研墨。
就在她笔走龙蛇之际,值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到近乎慌乱的脚步声!门被猛地撞开,一个浑身湿透、肩头染血的衙役踉跄扑了进来,脸色惨白如鬼,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惊恐:
“大人!不好了!赵……赵捕头他……!”
“赵虎怎么了?!”沈砚霍然起身,动作之猛牵得他眼前发黑,却死死抓住椅背稳住身形。
那衙役上气不接下气,语无伦次:“我们……我们在慈云寺后巷布控……发现……发现一个形迹可疑的香客,背影有点像……像画影图形上的李慕白……赵捕头带我们跟了上去……追到……追到崇仁坊一处废弃的染坊……里面……里面突然冲出好几个蒙面高手!武功奇高!见人就杀!赵捕头为了掩护我们弟兄断后……被……被一刀劈中后背……跌进了染池……生死不明啊大人!其他几个兄弟……也……”衙役再也说不下去,捶地痛哭。
“染坊?!”林岚手中的笔“啪嗒”掉在纸上,墨迹污了一大片。
“蒙面人……染坊……”沈砚的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白,身体晃了晃,一股腥甜涌上喉头,被他强行咽下。他死死盯着那衙役,声音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冰碴:“那些人……身上……可有特殊标记?武器?手法?”
衙役猛地抬头,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事情,瞳孔放大:“有……有!为首的那个蒙面人,一刀劈翻我们一个兄弟时……他……他挽起的袖口里……我……我好像瞥见……刺着一小片青色的……竹叶!三片!就……就跟您桌上那张一模一样!”
轰——!
如同九天惊雷在头顶炸响!
三叶竹!杀手身上刺着三叶竹!
这不是简单的灭口!这是有组织、有标识的清除行动!对方不仅知道他们在查,更精准地找到了赵虎布控的位置,设下了致命的伏击!
“噗——!”沈砚再也压制不住,一口黑血喷溅在身前的地砖上,触目惊心。他身体剧烈摇晃,全靠左手死死撑住桌面才未倒下,眼中是翻江倒海般的惊怒与冰冷的杀意!
“大人!”林岚惊呼上前搀扶。
沈砚却猛地推开她的手,染血的嘴角勾起一抹近乎狰狞的弧度,目光如受伤的孤狼,穿透窗纸,刺向阴云密布、杀机四伏的长安城。
“好……好得很!”他嘶哑的声音里,每一个字都浸透了寒意,“‘三叶竹’……终于……亮出獠牙了!赵虎……染坊……”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厉声对那报信的衙役喝道:
“带路!集结所有能调动的人手!包围崇仁坊染坊!生要见人,死……也要把赵虎给我抢回来!还有那些‘三叶竹’的杀手……一个……也不许放过!”
风雨,终于以最惨烈的方式,降临在这座被科举阴云笼罩的帝都。暗流之下,血色的漩涡,正疯狂地吞噬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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