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浑浊腥咸的海水,如同贪婪的巨兽之口,迅速吞噬着倾斜崩塌的天枢殿!水面已经没过了赵大的腰部,并且还在疯狂上涨!每一次岛屿深处传来的、如同骨骼断裂般的恐怖巨响,都伴随着整个空间的剧烈倾斜和摇晃,掀起滔天的浊浪!
“柱子!抓紧了!”赵大嘶吼着,脖子上的青筋如同蚯蚓般暴起!他如同磐石般扎根在齐腰深的水流中,用宽阔的后背死死扛着昏迷的沈砚。沈砚胸前的伤口被海水浸泡,鲜血混着海水不断渗出,染红了赵大焦黑的衣甲。另一名队员则奋力托着沈砚的双腿,两人如同在怒海中扛着一座沉重的小山。
柱子则用尽吃奶的力气,架着林岚的肩膀,鲁小郎拖着伤腿,用那只完好的手托着林岚的腰,两人合力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林岚的意识在剧痛和冰冷的双重折磨下时断时续,每一次颠簸都让她发出压抑的痛苦呻吟,但那双被血污模糊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前方——那是记忆中被废墟和海水淹没的、通往殿外广场和港口的巨大殿门方向!
“往…往左!”林岚的声音微弱嘶哑,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向性,“右前方…有…有能量乱流残留!空间…不稳定!走左边…塌陷少!”她凭借对磁能和结构崩塌的感知,在混乱中艰难地指引着方向。
“听林娘子的!左转!避开那堆冒烟的石头!”赵大毫不犹豫,立刻调整方向,用肩膀撞开漂浮的残骸,奋力向左前方趟去!
轰隆!!!
就在他们刚刚避开右前方那片区域时,一声更加恐怖的巨响传来!那片区域连同上方的穹顶,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轰然向内塌陷!浑浊的海水瞬间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无数碎石和燃烧的残骸吞噬进去!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最后的回响,在漩涡边缘跳跃!
“我的娘…”柱子看着那瞬间形成的死亡陷阱,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架着林岚的手都在发抖。
“快!再快!”赵大心有余悸,嘶吼着催促,“岛撑不住了!”
一行人如同在沸腾的汤锅里挣扎的蚂蚁,在齐胸深、还在不断上涨的冰冷海水中,顶着不断砸落的碎石和燃烧的木块,艰难跋涉。每一次岛屿的剧烈倾斜和震动,都几乎将他们掀翻、冲散。鲁小郎的伤腿被漂浮的尖锐金属划开,鲜血直流,却咬牙一声不吭。柱子架着林岚,手臂早已麻木,全靠意志支撑。赵大更是如同负重的老牛,每一步都踏在崩溃的边缘。
终于,在穿越了一片被彻底淹没、只能靠摸索前进的残骸区后,前方豁然开朗!
巨大的殿门早已不知去向,连门框都被撕裂扭曲!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破洞出现在前方!破洞之外,不再是封闭的殿堂,而是——末日般的露天景象!
狂风!暴雨!惊涛骇浪!
狂风如同无形的巨手,裹挟着冰冷的暴雨和咸腥的海沫,狠狠抽打在每个人脸上,几乎让人窒息!天空被翻涌的、如同墨汁般的乌云彻底覆盖,不时有狰狞的闪电撕裂苍穹,带来短暂的、令人心悸的光明!震耳欲聋的雷声与岛屿崩塌的轰鸣交织在一起,如同天地毁灭的交响!
而最令人绝望的是眼前的大海!
哪里还有什么港口?!原本坚实的广场早已支离破碎,被滔天的巨浪彻底淹没!视线所及,只有一片沸腾的、墨绿色的怒海!数十丈高的巨浪如同连绵不绝的山脉,裹挟着崩塌的山岩、断裂的巨木、扭曲的金属残骸,如同灭世的巨兽,一波又一波地、狠狠地拍击在岛屿残存的边缘!每一次撞击,都发出震耳欲聋的恐怖巨响,激起冲天的白色浪沫和毁灭性的冲击波!整个岛屿的残骸,在怒海的蹂躏下,如同脆弱的沙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崩离析,被无情的海水吞噬!
“港…港口呢?!船呢?!”柱子看着眼前这如同地狱般的景象,声音带着哭腔和彻底的绝望,“完了!全完了!我们…我们死定了!”
“大人!林娘子!看…看那边!”鲁小郎却猛地指向怒海深处,一只完好的眼睛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在翻涌的、如同墨绿色山峦般的惊涛骇浪之间!在闪电短暂照亮海面的刹那!一个巨大而熟悉的轮廓,如同不屈的礁石,在波峰浪谷中时隐时现!
那是一艘巨舰!大唐水师引以为傲的楼船巨舰!
它那高耸的桅杆在狂风中剧烈摇晃,巨大的船体在如山巨浪中如同玩具般被抛起、砸落!船帆早已收起,但船体侧面那巨大的、象征着大唐的玄鸟徽记,在闪电的映照下,却如同黑暗中的灯塔!
更令人心胆俱裂的是,那巨舰竟在如此恐怖的海况下,正以一种近乎自杀的方式,朝着岛屿崩塌的残骸边缘,艰难地、一寸一寸地靠近!船首劈开巨浪,溅起冲天的白沫,每一次靠近,都伴随着船体龙骨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呻吟!
“是…是苏定海将军的旗舰!‘定海号’!”赵大瞬间认了出来,声音因为激动和难以置信而颤抖!“他们…他们没走!他们在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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