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薄雾如纱。
县衙书房的门被轻轻叩响。
“进。”陆明渊的声音带着一丝案牍劳形后的微哑。
门开,沈清漪携着晨露的清冽步入。她今日换了一身更便于行路的雨过天青色窄袖襦裙,发髻简单挽起,只簪一枚素银簪。玲珑跟在她身后,手里捧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靛蓝布包。
陆明渊从堆积的卷宗后抬起头。晨光透过窗棂,落在他略显疲惫却依旧清俊的侧脸上,眼底有熬夜留下的淡淡青影。案头那盏油灯早已熬干了灯油,只余一缕青烟。
“大人。”沈清漪微微颔首。
“沈姑娘。”陆明渊放下笔,目光掠过她清爽利落的装扮,最终落在她沉静的眼眸上,“都收拾妥当了?”
“是。特来向大人辞行。”沈清漪声音温润。
陆明渊沉默一瞬,站起身。靛青常服衬得他身形挺拔,只是眉宇间那点倦色在晨光中更显清晰。他绕过书案,走到沈清漪面前,目光扫过玲珑手中的布包。
“此去京城,路途迢迢。”他开口,声音低沉,“姑娘孤身携仆,需多加小心。”
“谢大人挂怀。”沈清漪浅笑,“玲珑身手尚可,足以护得周全。”
玲珑立刻挺起小胸脯,大眼睛亮晶晶的:“大人放心!有俺在,保管一根汗毛都不让小姐少!”
陆明渊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目光重新落回沈清漪脸上。他侧身,从书案一角拿起那本靛蓝布面、边角微卷的《南疆异毒考》。
书册在他修长的手指间,显得格外沉厚。
“此书,”他递向沈清漪,声音比平日多了几分沉缓,“留于本官案头,不过蒙尘。放于姑娘手中…”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书封那株墨线勾勒的七叶草上,似在斟酌词句,最终化作一句略带刻薄的自嘲:
“…怕是更易被当作罪证收了去。”
沈清漪微微一怔,随即眼睫轻颤,清澈的眼底漾开一丝了然的笑意。她伸出素手,郑重地接过书册。靛蓝布面触手微凉,带着他指尖残留的墨香和一丝书卷特有的沉厚气息。
“大人说笑了。”她指尖拂过封面上古朴的叶脉,声音清越,“悬壶济世,解厄扶危,何来罪证一说?此书于清漪,如良师益友,必当珍视。”
她抬眸,目光清亮地迎上他深邃的眼:“清漪定不负大人赠书之谊,以书中所学,广济世人。”
“嗯。”陆明渊应了一声,目光却并未从她脸上移开。晨光勾勒着她清丽的轮廓,那捧着书册的专注神情,仿佛捧着稀世珍宝,让他心头那点因熬夜而生的烦躁悄然散去。他喉结微动,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句略显生硬的:
“如此…甚好。”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只有窗外早起的鸟儿在枝头啾鸣。
玲珑的大眼睛骨碌碌转着,看看自家小姐珍重抱书的模样,又看看陆大人那欲言又止、略显僵硬的姿态,小脸上闪过一丝狡黠。
县衙大门外。
一辆半旧的青布马车已套好,车夫正检查着缰绳。晨雾渐散,清河县城在初升的朝阳下苏醒,街市传来隐约的喧嚣。
沈清漪抱着那本靛蓝布面的《南疆异毒考》,与玲珑站在马车旁。雷震像座铁塔杵在一边,铜铃大眼看看马车,又看看县衙大门方向,似乎在等着什么。
陆明渊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衙门口的石阶上。他依旧是那身靛青常服,晨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拉长。他一步步走下石阶,步履沉稳,却比平日略显缓慢。
他走到马车前,目光落在沈清漪怀中的书册上,又缓缓抬起,对上她沉静的眸子。
“一路顺风。”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
“谢大人。”沈清漪微微屈膝一礼,“大人保重。”
陆明渊颔首,不再多言。他侧身,示意玲珑扶沈清漪上车。
玲珑手脚麻利地放好脚踏:“小姐,上车啦!”
沈清漪最后看了一眼陆明渊,他站在晨光里,眉目清冷,目光深邃。她抱着书册,扶着玲珑的手,踏上脚踏。
就在她弯腰准备进入车厢的瞬间——
“哎哟!”
玲珑突然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一个趔趄!
“小心!”雷震眼疾手快,一把扶住玲珑的胳膊。
沈清漪也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一下车框,稳住身形。怀中的《南疆异毒考》却因这突如其来的晃动,微微倾斜。
啪嗒。
一个极其微小的、泛着温润光泽的物件,从她宽大的袖袋边缘滑落,悄无声息地掉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
那是一只小巧的玉扣。
玉质温润细腻,色泽如羊脂凝霜。约莫拇指指甲盖大小,造型古朴,呈饱满的圆璧状,中心有孔,边缘打磨得极其圆润光滑。在晨光的照耀下,玉扣表面流淌着一层柔和内敛的光晕,一看便知是上好的和田籽玉。玉扣背面,似乎用极精细的刀工,阴刻着一个小小的、龙飞凤舞的篆字——“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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