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蒙冤流放,家产抄没,此物理应一并没入官库,或是被查抄的胥吏私吞。它流落何方?又经历了什么?最终为何会与沈清漪产生交集?
线索,断了。只剩下这枚冰冷的玉扣,和沈清漪那双清澈却深不见底的眼眸,在他脑海中反复交织。
笃笃笃!
敲门声打破了书房的死寂。
陆明渊迅速用丝帕将玉扣盖住,沉声道:“进。”
门被推开,雷震那高大的身影挤了进来,带着一身尚未散尽的烦躁和…一点心虚。他反手关上门,走到书案前,看着陆明渊冷沉的脸色,瓮声瓮气地汇报:“大人,人…送回去了。”
陆明渊眼皮都没抬,只淡淡“嗯”了一声,目光依旧落在被丝帕覆盖的玉扣位置。
雷震搓了搓大手,想起柳府门口那鸡飞狗跳的场面和柳如眉那惊天动地的一摔,还是觉得头皮发紧,忍不住补充道:“就是…柳小姐她…摔了一跤,在自家门口。柳管家嚷嚷着要来找您告状。”他声音越来越小。
“知道了。”陆明渊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柳家若来人,挡回去便是。柳员外是明白人。”他顿了顿,终于抬眼看向雷震,眼神锐利,“方才在门口,你可曾留意沈姑娘有何异样?尤其是…关于此物掉落前后?”他指了指丝帕。
雷震一愣,努力回想,浓眉皱得死紧:“异样?沈姑娘…好像真挺意外的。玲珑那丫头蹦出来之前,她正跟您说话呢,看着挺正常。东西掉出来那会儿,她低头看袖子的样子,不像装的…倒像是…真不知道里头有这玩意儿。”他挠挠头,总结道,“俺瞧着,沈姑娘不像那种会使阴招藏人东西的人。玲珑那丫头鬼精,但也没见她对那玉扣有啥反应。”
陆明渊沉默。雷震的观察虽然粗疏,却与他自己的判断隐隐相合。沈清漪的困惑,不似作伪。但这反而让事情更加扑朔迷离。
“大人,”雷震看着陆明渊凝重的神色,忍不住问,“这玉扣…真是老大人那块的?要紧得很?”
“嗯。”陆明渊只应了一个字,目光重新落回丝帕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失散多年,突然出现,偏偏在沈清漪身上…太过蹊跷。”
“那…”雷震脑子转不过那么多弯,干脆道,“要不要俺追上去?把沈姑娘请回来问问清楚?她们马车刚走没多久,俺骑马快,能追上!”
陆明渊敲击桌面的手指猛地一顿。
追上去?
将她拦下?
当面质问这玉扣的来历?
眼前浮现出沈清漪捧着《南疆异毒考》时那珍重专注的神情,以及她临行前那句沉静的“大人珍重”。一种极其陌生的、带着一丝涩然的情绪,极快地掠过他素来冷硬的心湖。
他缓缓摇头,声音低沉而坚决:“不必。让她走。”
“啊?”雷震不解。
“玉扣在此,人已远行。”陆明渊的目光透过窗棂,仿佛望向城门的方向,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冷冽与克制,“若真与她有关,拦下追问,只会打草惊蛇。若与她无关…”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只是指尖重新覆盖上那方丝帕,感受着下面玉扣冰凉的轮廓,“…静观其变。清河县的水,还深得很。”
他收回目光,看向雷震,眼神已恢复惯常的锐利清明:“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尤其是这玉扣,不得对任何人提起,包括玲珑。”
雷震虽不明就里,但对陆明渊的命令有着本能的服从,立刻挺直腰板:“是!大人放心!俺雷震嘴严实着呢!”
陆明渊挥挥手。雷震如释重负,赶紧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书房的门。
沉重的木门隔绝了内外。
书房内,灯火依旧跳跃,将陆明渊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他静坐良久,终于轻轻掀开那方素白丝帕。温润的玉扣在灯下幽幽生光。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缓缓地、极其珍重地将它拿起,紧紧攥入掌心。
冰凉的触感直透心扉。
父亲…沈清漪…
这枚小小的玉扣,究竟连接着怎样的过往与迷局?
他望着窗外渐渐升高的日头,眼底的疑虑如同深潭,幽暗不见底。清河县的平静水面下,暗流已然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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