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石后…无人。
回廊转角…无人。
花圃矮树丛…无人。
那投掷血书之人,如同鬼魅,消失得无影无踪。晚风送来远处池塘的蛙鸣,更显得此地的空寂。陆明渊的心不断下沉,难道线索又要断了?
他不甘心地继续向前搜寻,来到了连接前衙与后宅的一条偏僻小径。这里靠近马厩,地面是夯实的泥土,不如前院铺着石板。月光下,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地面,突然,一点微弱的金属反光吸引了他的注意!
就在小径中央,靠近一丛茂盛芭蕉的阴影边缘,静静地躺着一枚小小的铜牌!
陆明渊立刻上前,俯身拾起。
铜牌约莫拇指大小,呈不规则的菱形,边缘磨损严重,显然有些年头了。入手冰凉沉重。铜牌的一面光素无纹,另一面,则清晰地刻着一个阳文的姓氏:
“张”!
又是一个“张”字!
与那枚锋利的铜钱镖上刻的,是同一个字!笔迹如出一辙!
陆明渊的心猛地一沉!兵部左侍郎张谦!这个名字如同烙印般再次烫进他的脑海!难道刚才那个身手诡异的刺客,和这个投掷血书的神秘人,都是张谦派来的?还是说…这“张”字,指向的是一个更庞大、更隐秘的组织?
他紧紧攥着这枚冰冷的铜牌,指腹用力摩挲着那个“张”字,仿佛要从中榨取出更多信息。铜牌入手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水腥混杂着铁锈的味道?这味道…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闻到过…
“大人!”粗犷而焦急的呼喊声从身后传来,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
是雷震!他显然是被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安顿好玲珑便立刻赶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一把厚重的朴刀。
陆明渊迅速将铜牌和血书麻布一同收起,藏入袖中,转身看向雷震。
“大人!您没事吧?刚才俺好像听见这边有动静…”雷震冲到近前,借着月光上下打量陆明渊,看到他无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紧张地问,“可是那贼子又回来了?”
陆明渊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脸色凝重地点点头:“有人潜入,偷了此物。”他简短地将血书警告之事告知雷震,隐去了铜牌细节。
“‘七叶当折’?!他奶奶的!好大的狗胆!敢威胁沈姑娘?!”雷震一听,怒发冲冠,蒲扇般的大手将朴刀捏得咯咯作响,一双虎目在夜色中喷着怒火,“大人!让俺带兄弟们把县衙翻个底朝天!就不信揪不出这装神弄鬼的鼠辈!”
“不必了。”陆明渊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却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沉重,“人已远遁,此刻搜捕徒劳无功,反会打草惊蛇。”他抬头望向被厚重云层遮蔽、只透出惨淡月光的夜空,声音低沉如冰,“这‘张’字…这血书…还有那账册上的兵部印记…对方已经图穷匕见。风…起于青萍之末。真正的风暴,恐怕才刚刚开始。”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沈清漪厢房的方向,那里灯火已熄,一片静谧。“雷震,从今日起,加派人手,暗中护卫沈姑娘和玲珑。尤其是沈姑娘的药庐,更要严加看守,绝不容有失!”
“是!大人放心!俺雷震亲自盯着!看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撒野!”雷震拍着胸脯,声如洪钟。
就在这时——
“墨卿哥哥——!沈清漪——!你们给我出来——!”
一声带着哭腔、又充满愤怒和委屈的尖锐女声,划破了县衙后院的寂静,从通往女眷厢房的方向远远传来!
是柳如眉!她显然酒醒了,或者…是彻底被脸上的“媒婆痣”和可能听到的只言片语(比如雷震那句“拆了沈姑娘的药庐”)点炸了!
陆明渊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方才凝重的气氛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搅得荡然无存。雷震也缩了缩脖子,一脸“又来了”的无奈表情。
“这柳大小姐…唉…”雷震挠了挠头,“大人,您看这…”
陆明渊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将袖中那枚带着水腥铁锈味的“张”字铜牌捏得更紧。兵部的阴影、血书的威胁、身世的谜团…如同无形的枷锁。然而柳如眉这不合时宜的吵闹,却像一盆冷水,将他从冰冷的深渊边缘稍稍拉回现实。
“随她去。”陆明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转身,不再看那厢房方向,目光重新投向无边的黑暗,“雷震,先随我去书房,处理残局。明日…还有很多事要做。”
他迈步走向书房的方向,背影在惨淡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挺拔,却又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孤寂。袖中的铜牌冰凉刺骨,那若有似无的水腥铁锈味,却像一缕飘渺的线索,悄然指向了清河县那日夜奔流、承载着无数秘密与财富的——漕运河道。
风,确实起了。而搅动这潭深水的第一片叶子,似乎已经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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