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带着几分慵懒,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地洒在县衙后堂的饭厅里,驱散了昨夜残留的阴霾与血腥气。空气中弥漫着小米粥的清香和刚出笼的肉包子热气腾腾的味道。
饭桌上,气氛却有些微妙。
陆明渊换了一身干净的月白常服,端坐主位,慢条斯理地用着清粥小菜。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精神尚可,左臂动作虽仍显僵硬,却已无大碍。昨夜的血书和“张”字铜牌如同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底,但他面上丝毫不显,只余一片沉静的温和。
坐在他左侧的沈清漪,则是一身淡雅的藕荷色衣裙,安静地小口喝着粥。她颈间的玉扣被小心地掩在衣襟下,昨夜那“七叶当折”的血字警告带来的寒意似乎也被这暖融融的晨光冲淡了些许。只是她偶尔抬眸看向陆明渊时,清澈的眼底深处,仍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与凝重。
坐在陆明渊右侧的柳如眉,则成了饭桌上最“亮眼”的存在。她显然精心打扮过,一身簇新的鹅黄撒花裙袄,珠翠环绕,可惜……脸上那用上好胭脂都难以完全遮盖的、墨汁画就的“媒婆痣”,以及额角一个不甚明显的、昨夜“醉卧亭台”磕碰出的小包,彻底破坏了这份娇艳。
她气鼓鼓地瞪着坐在对面、正埋头苦干,几乎把脸埋进海碗里的雷震——他脸上那几道纵横交错的、用特殊墨汁画上的“花猫胡须”和“王”字,在晨光下格外清晰醒目,配上他魁梧的身材和一脸无辜的憨相,反差感十足。
“雷!老!虎!”柳如眉把筷子往碗上一拍,发出清脆的声响,指着自己的脸,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怒,“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还有你!”她矛头一转,指向正偷偷捂嘴笑的玲珑,“都是你这小蹄子出的馊主意!本小姐的脸都丢尽了!今天我还怎么出门见人?!”
玲珑咽下嘴里的包子,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柳小姐,您这话可冤枉死奴婢了!明明是您自己喝醉了,拉着雷捕头非要他画个‘京城时兴的妆’…雷捕头那手劲儿,您又不是不知道,稍微‘热情’了点嘛…”她说着,还故意瞟了一眼雷震脸上那洗了三遍都没洗掉的“花猫妆”,“再说了,您脸上那‘福痣’多喜庆呀!雷捕头这‘百兽之王’的尊容,多威风呀!多配!”
“噗!”沈清漪一个没忍住,险些笑出声,连忙用帕子掩住嘴,肩膀微微耸动。
陆明渊端着粥碗的手也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无波。
雷震抬起沾着米粒的“花猫脸”,一脸茫然:“啊?柳小姐,俺老雷就是个粗人…您让俺画,俺就…就照着俺小时候见过的年画老虎描了两笔…谁知道这墨这么难洗啊!”他挠了挠头,看着柳如眉那气红的脸,又看看陆明渊和沈清漪,瓮声瓮气地提议:“大人,沈姑娘,要不…俺带柳小姐去街上最好的胭脂铺子?买点最好的粉,给她盖上?”
柳如眉一听“胭脂铺子”,眼睛倒是亮了一下,但随即又想到自己的脸,更气了:“盖什么盖!越盖越厚,像个唱戏的!都怪你们!都怪你们!”她越想越委屈,眼圈都红了。
陆明渊放下粥碗,拿起布巾擦了擦嘴角,终于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好了。昨日之事,皆是意外。柳小姐受惊,雷震、玲珑也非故意。”他目光扫过柳如眉和雷震的脸,顿了顿,“今日天气晴好,久在衙中未免气闷。不如…大家一同去街上走走,散散心。清河县虽小,市井百态,倒也有几分趣味。至于妆容…”他看向沈清漪,“清漪医术精湛,或有些许妙法?”
沈清漪会意,放下帕子,温婉一笑:“陆大人说的是。我恰好带了些特制的药水,能溶解墨渍而不伤肌肤。柳小姐若不嫌弃,饭后我便可为您稍作处理。雷捕头脸上的,也可一试。”
柳如眉一听能去掉脸上的“耻辱”,又听到陆明渊愿意陪她逛街(虽然还有其他人),顿时转怒为喜,破涕为笑:“真的?那…那就麻烦沈姐姐了!墨卿哥哥,你说话算话,要陪我去!”
雷震也如蒙大赦:“多谢沈姑娘!”
于是,半个时辰后。
清河县最热闹的南市大街,迎来了几位极其“引人注目”的客人。
柳如眉脸上的“媒婆痣”在沈清漪巧施妙手下,已然淡得几乎看不见,只余一点点极淡的印子,被新敷上的上好香粉巧妙地遮掩住。她又恢复了那副娇艳明媚、顾盼生辉的模样,亲昵地(或者说,强行地)挽着陆明渊的胳膊,兴致勃勃地指着两旁的店铺:“墨卿哥哥,你看那家绸缎庄!新到了苏杭的料子!还有那家珍宝阁,听说有南洋来的珍珠呢!”
陆明渊身姿挺拔,任由她挽着,面上维持着温和有礼的浅笑,只是身体微不可察地有些僵硬,脚步也刻意放慢,保持着一种疏离的礼貌。他锐利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街边摊贩、行人、店铺,实则是在留意着是否有可疑的盯梢,以及…那枚铜牌上若有似无的“水腥铁锈”味可能来源的线索。街市上嘈杂的叫卖声、食物的香气、人群的喧闹,对他而言是难得的掩护,也是信息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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