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些东西,登记入库。”陆明渊挥了挥手,语气淡漠,仿佛那只是无关紧要的杂物。
就在这时,衙门外传来一阵喧哗,还夹杂着一个带着哭腔、却又努力拔高的女声:
“让开!让我进去!我是来给墨卿哥哥…给陆大人送东西的!洗晦气的!你们懂不懂!”
是柳如眉!她竟然被放出来了!
只见柳如眉穿着一身崭新的鹅黄襦裙,脸上薄施脂粉,努力想恢复往日的明艳,但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惊惶和憔悴依旧清晰可见。她身后跟着两个柳家的健仆,抬着一个巨大的竹筐,筐里装满了青翠欲滴、散发着浓郁清香的柚子叶!
柳如眉不顾衙役的阻拦,硬是挤进了前庭。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台阶上的陆明渊,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带着一种劫后余生、急于表现的激动:“墨卿哥哥!我…我出来了!我爹…我爹还在里面…但…但大人开恩,放我出来了!我…我是特意来谢你的!还有…还有…”
她指着那筐柚子叶,声音带着一丝刻意讨好的雀跃:“你看!我找了全清河最好的柚子叶!新鲜着呢!用它煮水洒扫衙门,能洗去所有晦气!保准以后顺风顺水,再没有那些糟心事儿!”她一边说,一边指挥着健仆,“快!快把叶子挂起来!门框上!柱子上!都挂满!多挂点!去去晦气!”
那两个健仆立刻手忙脚乱地开始从筐里大把抓起柚子叶,就要往县衙的门楣、廊柱上挂、绑。
“住手!”陆明渊眉头紧锁,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柳小姐!县衙重地,岂容如此儿戏?将这些叶子拿走!”
“儿戏?”柳如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委屈地看着陆明渊,“墨卿哥哥…我…我是一片好心啊!你看这衙门…死了那么多人…多晦气!用柚子叶洗洗…”
“柳小姐!”陆明渊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官再说一次!拿走!否则,以扰乱公堂论处!”
柳如眉被陆明渊冰冷的眼神和严厉的语气吓得一哆嗦,眼圈瞬间红了。巨大的委屈和不解涌上心头。她好不容易才被放出来,第一时间就想来见他,想用这种方式表达感谢和…挽回一点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这么冷冰冰的?连这点好意都要拒绝?
“我…我…”柳如眉嘴唇哆嗦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看着那两个不知所措的健仆,再看看陆明渊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一股倔强和破罐子破摔的情绪猛地冲了上来!
“挂!给我挂!”她猛地对着健仆尖声叫道,“陆大人嫌晦气!我柳如眉不怕!挂我身上!挂满!”她一边喊,一边自己冲过去,抓起筐里大把大把的柚子叶,胡乱地往自己头发上、衣襟上、裙摆上插!动作又快又急,状若疯癫!青翠的叶子插在鹅黄的衣裙上,显得不伦不类,更衬得她此刻的狼狈和失控。
“柳小姐!不可!”沈清漪留下的药童和几个女衙役连忙上前劝阻。
“滚开!”柳如眉用力推开靠近的人,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对着陆明渊哭喊道:“我知道你嫌我!嫌我笨!嫌我碍事!嫌我爹连累了你!可…可我是真心想帮你啊!想让你好!你为什么…为什么连这点事都要凶我?!”她哭得声嘶力竭,将满腔的委屈、恐惧、不甘和那点可怜的、无处安放的情愫,都发泄在了这疯狂的举动和哭喊中。
衙门前庭一片混乱。金灿灿的赏赐无人问津,华美的锦缎黯然失色。只有柳如眉身上、头发上插满的柚子叶,在风中簌簌抖动,散发着徒劳无功的清香,和那绝望的哭喊声一起,构成了一幅无比荒诞又令人心酸的画面。
陆明渊看着眼前失控的柳如眉,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烦闷和无力感。他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的躁郁,对雷震沉声道:“送柳小姐回府。严加看管,无令不得外出。”
“是!”雷震早就看不下去了,闻言立刻上前,像拎小鸡一样,不顾柳如眉的踢打哭闹,强行将她架起,示意那两个健仆抬起那筐柚子叶,一并“送”出了县衙大门。柳如眉那凄厉的哭喊声,在衙门外渐渐远去。
混乱平息,前庭重归死寂。只剩下满地散落的、被踩踏过的柚子叶,和那无人问津的黄金锦缎。
陆明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转身,独自走向二堂。他需要安静,需要思考下一步的棋该如何落子。靖王的威胁,张谦的警告,京城的暧昧,西南的迷雾,还有这清河县衙内剪不断理还乱的琐碎…如同无形的蛛网,将他紧紧缠绕。
他刚在二堂书案后坐下,门外便传来衙役小心翼翼的通禀:“大人…柳…柳万财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关于…关于那账簿和‘七叶莲’…”
柳万财?陆明渊眼中闪过一丝冷芒。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
“带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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