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城东,“济世堂”药铺。
天色刚蒙蒙亮,药铺厚重的门板刚卸下一半,值夜的学徒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一股浓烈的、混杂着各种草木气息的药味从门内涌出。
陆明渊并未下马,只是勒住缰绳,停在药铺门前。他目光冷冽,扫过药铺古朴的招牌和门内隐约可见的高大药柜。张龙立刻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掌柜的!出来!”张龙的声音带着衙役特有的硬朗,毫不客气。
一个穿着绸衫、留着山羊胡、约莫五十岁上下的掌柜慌忙从后堂迎出来,脸上堆着职业性的笑容,眼底却带着惊疑:“哎哟,差爷!这么早…有何贵干?”
陆明渊端坐马上,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店内:“查药。血竭藤、九阴蕈、金线重楼。近三个月,贵号可有经手?”
掌柜的脸色瞬间一变,笑容僵在脸上,眼神闪烁:“血…血竭藤?九阴蕈?差…差爷莫要说笑!小号做的可是正经清白生意!那血竭藤是滇南边陲的邪物,官府明令禁止贩运!九阴蕈更是闻所未闻!至于金线重楼…”他连连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那…那是传说中的仙药!小号哪有那等福分经手?没有!绝对没有!”
陆明渊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掌柜脸上停留片刻。掌柜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躲闪,不敢直视。陆明渊不再多言,调转马头:“走。”
马蹄声再次响起,迅速远去。掌柜的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对着陆明渊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晦气!大清早的…”
一连查了城中三家最大的药铺,“仁心堂”、“回春堂”、“百草轩”,掌柜们的反应如出一辙:听到“血竭藤”、“九阴蕈”便如同见了鬼,矢口否认,讳莫如深。对于“金线重楼”,则统一表示只闻其名,从未见过实物,更别说买卖。
“大人,看来…这明面上的路子,是堵死了。”雷震跟在陆明渊马后,压低了声音,铜铃大眼里满是焦躁,“这帮孙子,滑溜得很!”
陆明渊勒马停在一条偏僻巷口,望着渐渐苏醒的街道,深潭般的眼眸波澜不惊:“意料之中。如此邪物,岂会走明路?去‘鬼市’。”
“鬼市?”张龙赵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所谓“鬼市”,并非真有鬼,而是清河县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辰,于城西废弃码头附近几条错综复杂、污水横流的小巷里自发形成的黑市。天光一亮,人便散尽,如同鬼魅。
一行人弃了马,由熟悉地头的赵虎引路,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那片弥漫着鱼腥、垃圾腐败和隐秘交易气息的迷宫。
天色将明未明,巷子里人影幢幢,大多用破布或斗笠遮着脸,交易多在沉默和短暂的低语中进行。地摊上摆着各种来路不明的东西:沾着泥土的古董、锈蚀的兵器、皮毛、甚至是一些活物…空气中弥漫着压抑和警惕。
陆明渊使了个眼色。张龙立刻会意,他本就生得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此刻将衙役的佩刀藏进破旧外袍下,又从怀里掏出一顶半旧的毡帽扣在头上,遮住眉眼。他走到一个蹲在墙角、面前摊着几块风干兽骨和几包颜色可疑的草药粉末的干瘦老头面前,蹲下身,压低了嗓子,带着点外地口音:
“老丈,跟您打听点稀罕物。”
干瘦老头眼皮都没抬,用一根草棍剔着牙:“说。”
“血竭藤,九阴蕈…还有…金线重楼,您这儿…有路子吗?”张龙的声音放得更低,带着试探。
老头剔牙的动作猛地一顿!浑浊的眼珠如同毒蛇般抬起,死死盯住张龙藏在帽檐阴影下的脸,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后生仔…胃口不小啊?要这些东西…是想配‘阎王帖’呢,还是想…养点不该养的东西?”
张龙心头一凛,脸上却堆起市侩又带着点畏惧的笑容:“老丈说笑了…哪敢啊!就是…就是家里长辈,得了怪病,走投无路…听说这几味药引子…或许…或许有点偏方…”
老头嘿嘿干笑了两声,声音如同夜枭:“偏方?怕不是催命的方子!血竭藤…前阵子倒是有个生面孔弄来一点,腥得很,早被南边来的‘药材商’包圆了。九阴蕈?那玩意儿沾着尸气,谁碰谁倒霉!至于金线重楼…”他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和忌惮,“那玩意儿…嘿嘿,别说清河,就是州府,也未必能见着一钱!那可是…能换金子的东西!有价无市!”
“南边来的药材商?包圆了血竭藤?”张龙敏锐地抓住关键词,“那…那金线重楼…一点风声都没有?”
老头左右看了看,凑近了些,一股浓烈的口臭扑面而来:“后生仔,看你顺眼,给你提个醒。想找这种掉脑袋的玩意儿…得去‘三味堂’后门碰碰运气!那老小子…路子野得很!不过…最近风声紧,邪教闹得凶,他未必敢露头。” 说完,他闭上嘴,重新低下头摆弄他的兽骨,再也不看张龙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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