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狄瓦基金会……陆见微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现实的帷幕之后,隐藏的东西似乎比想象的更深。
“我们得尽快见一面。”陆见微说道,“启山那边也遇到了麻烦,我这边情况更复杂。现实世界,看来并不欢迎我们这些‘归来者’。”
“我也有同感,单独调查效率太低,而且感觉……很不安全。”顾倾城立刻回应,“我们需要共享情报,确定一个安全的汇合点。”
“好,等我确认周围环境彻底安全后,再通知你们具体地点。”陆见微结束了通讯。
他放下通讯器,走到书房那个老旧的书架前,从最底层摸出一个表面光滑的桃木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几块未经雕琢的玉石胚料,一套保养得当的刻刀,还有一些他早年学艺时留下的零碎物件。制作“现实锚点”已经刻不容缓,这或许是他们在现实世界立足、对抗无形侵蚀的关键。
他挑出一块触手温润的青玉籽料,拿起一把最顺手的刻刀。他没有调动一丝一毫的阳气,也没有引动任何符文力量,仅仅凭借着手感与记忆,开始进行最纯粹的物理雕刻。刀尖划过玉面,发出细密的沙沙声,玉石粉末簌簌落下。他像一个最普通的玉石匠人,全神贯注,动作稳定而精准,让一个复杂古拙的符文雏形,在纯粹的技巧下渐渐显现于玉石表面。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只剩下刻刀与玉石摩擦的微响。
就在符文主体结构即将完成的那个刹那——
毫无征兆地,陆见微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一股冰冷、粘稠、如同实质的恶意,如同高压水枪般穿透厚重的窗帘,将他死死锁定!这股恶意比之前的窥探强烈了何止十倍!带着明确的、毁灭性的意图!
攻击!就在窗外!
陆见微的心脏猛地一缩,全身肌肉在千分之一秒内绷紧如铁,但外在的动作却硬生生停滞在原地!不能动用阳气!不能使用符箓!不能有任何可能引发能量监测警报的闪光或波动!甚至连闪避的动作都不能太快,不能超出人类极限,以免被可能存在的、更高维度的观测手段捕捉到异常!
他的大脑在极限压力下疯狂运转,目光如电般扫过房间。恶意源头紧贴窗外……物理隔绝无效,能量对抗禁止……
下一秒,他动了!
不是向后闪避,而是猛地探身,一把抓过书桌上那杯喝剩的、早已冰凉的茶水,手腕一抖,整杯水朝着感知中恶意最浓烈的窗帘位置泼了过去!同时,他的身体借着前泼的力道,向侧后方顺势翻滚,动作连贯却完全控制在普通健壮男子能做到的范畴内,略显狼狈地滚到了厚重的实木沙发后面。
“哗啦——!”
冷水浸透了厚重的绒布窗帘,水珠顺着布料往下流淌。
几乎就在水泼出的同一时间!
“嗤——!”
一声轻微却令人牙酸的、仿佛强酸腐蚀般的声响,从窗外紧贴窗帘的位置猛地传来!那浓烈如实质的恶意,仿佛被这突如其来、毫无能量征兆的物理干扰打了个措手不及,剧烈地扭曲、波动了一下,那锁定的感觉出现了一瞬间的涣散!
就是现在!
陆见微背靠着冰冷的沙发,蜷缩在视觉死角里,手中紧紧攥着那枚只完成了一半的玉符胚料和冰冷的刻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窗外那充满恶意的存在并未离去,而是在短暂的迟滞後,变得更加躁动和愤怒,如同被激怒的毒蛇,正在重新寻找攻击的角度和时机。
他压抑着略微急促的呼吸,让心跳慢慢平复。刚才那杯水,不过是权宜之计,争取到了几秒钟的喘息之机。下一次呢?
在不能暴露能力的绝对禁令下,面对这超自然的追杀,他还能撑多久?现实世界的枷锁,此刻比深渊的鬼怪更加令人绝望。夜色,浓稠得化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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