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大捷的露布飞捷,尚未送达紫禁城,镇北侯李昊以雷霆之势荡平近万倭寇、阵斩巨酋“混海龙王”的赫赫战功,已如野火燎原般传遍大江南北。青州、登州等饱受蹂躏的城池乡镇,万民空巷,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李侯爷”、“镇北军”的呼号,响彻云霄,其声威之隆,一时无两。
然而,在这普天同庆的表象之下,一股凛冽的暗流,正以更快的速度,悄然涌向帝国的权力中心,拍打着紫禁城朱红的宫墙。
镇北侯行辕(暂设于青州府衙)内,烛火通明。李昊卸去染血的征袍,换上一身寻常的青衫,坐在案前,仔细翻阅着孙狗儿呈上的密报,脸色平静,唯有微微蹙起的眉峰,透露出他内心的波澜。案上,除了堆积如山的军报、善后章程,还有那道刚刚由八百里加急送达、言辞华丽、赏赐丰厚的朝廷嘉奖圣旨。明黄的绢帛上,嘉靖皇帝不吝溢美之词,晋李昊为太子太保(从一品虚衔),加岁禄千石,赐金币无数,荫一子为锦衣卫千户。然而,在这浩荡皇恩的字里行间,李昊却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侯爷,”孙狗儿垂手侍立,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愤,“京中眼线密报,张永那阉狗,自侯爷捷报入京后,便如热锅蚂蚁,连续数日夤夜入宫,在陛下面前痛哭流涕,言侯爷……‘手握重兵,屡立边功,今又轻取山东,民心所向,恐非国家之福’!更可恨者,他竟敢污蔑侯爷与海外佛郎机人暗通款曲,此次破倭,乃‘养寇自重’、‘贼喊捉贼’之举!”
李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指尖轻轻敲击着那份嘉奖圣旨:“预料之中。功高震主,古来有之。陛下……是何反应?”
“陛下初闻捷报,确是大喜,连连称赞侯爷乃‘国之干城’。”孙狗儿道,“然张永及其党羽连日构陷,陛下……似乎有所动摇。尤其是对侯爷如何能如此迅速获取倭寇详图一事,颇多疑虑。杨阁老虽极力辩白,然……阁老近来圣眷似不如前,听闻陛下因斋醮之事,对阁老屡有微词。”
李昊默然。嘉靖皇帝晚年沉迷修道,猜忌日重,尤其是对手握兵权的边将。自己此番功劳太大,速度太快,难免引人疑窦。张永的谗言,正好戳中了皇帝最敏感的神经。
“还有,”孙狗儿继续道,“兵部、都察院已派员南下,名为‘犒军’、‘核验战功’,实则……恐是来者不善。带队的是兵部右侍郎高捷,此人乃张永门生,与侯爷素无往来。另外,锦衣卫也派了一队缇骑随行,由指挥佥事陆斌率领,此人乃锦衣卫都督陆炳之侄,与张永过从甚密。”
犒军?核功?李昊心中冷笑,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高捷、陆斌,皆是阉党爪牙,此行名为嘉奖,实为查探虚实,搜集罪证,甚至可能伺机构陷。
“侯爷,是否要……做些准备?”孙狗儿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他在山东经营多年,暗桩无数,让一两个钦差“意外”失足或是染上时疫,并非难事。
“不可。”李昊断然否决,“此时无数双眼睛盯着山东,盯着本督。若钦差在此出事,便是黄泥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正遂了张永的心意。”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恢复些许生机的青州街市,沉声道,“他们不是要来核功吗?那就让他们核个够!传令下去,所有缴获、俘虏、战报、账册,一律整理清楚,任由查阅。军中将士,有功必录,有过必罚,账目务必清晰,滴水不漏!本督要让他们看看,我朔方军,是堂堂正正之师,是靠将士用命、谋略得当打的胜仗!”
“可……若是他们故意刁难,鸡蛋里挑骨头……”孙狗儿担忧道。
“那就让他们挑!”李昊转身,目光锐利如刀,“真金不怕火炼!但若有人敢无中生有,栽赃陷害……”他冷哼一声,没有说下去,但那股凛冽的杀气,让孙狗儿都不由得心中一寒。
“
“另外,”李昊沉吟道,“苏姑娘那边……近日可有消息?”
孙狗儿神色一凝:“正要禀报侯爷。苏姑娘派人传信,言……张永似乎已对她起疑,正在暗中调查她的背景和生意网络。她提醒侯爷,阉党恐会从‘通海’、‘结党’两方面做文章。另外,她提到,佛郎机人那边,似乎对上次海战失利耿耿于怀,其驻澳门领事近日频繁与广东官衙接触,不知意欲何为。”
佛郎机人……李昊眉头皱得更紧。这伙西夷,也是个麻烦。他们与苏婉卿关系微妙,与倭寇似有牵连,如今又在官方层面活动,其心叵测。
“告诉苏姑娘,让她暂且隐匿,避其锋芒。佛郎机人那边,继续盯着。”李昊吩咐道,“当前首要,是应对朝廷钦差,稳住山东局面。”
数日后,兵部侍郎高捷、锦衣卫佥事陆斌的钦差队伍,浩浩荡荡抵达青州。李昊依制率文武官员出城迎接,礼仪周到,无可挑剔。高捷四十许年纪,面白微须,一副道学先生模样,眼神却时不时闪过精明与审视。陆斌则年轻气盛,一身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眼神倨傲,带着锦衣卫特有的跋扈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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