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的夜风带着血腥与焦土的气息,吹拂着萨仁凌乱的发丝和圣袍。她倚靠着身后冰凉的巨石,目光却始终无法从程烈身上移开。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那双深邃的眼眸在夜色中亮得惊人,仿佛蕴藏着能吞噬一切阴谋的星河。
哈桑如同一滩烂泥瘫倒在地,丹田被废,修为尽失,眼中只剩下绝望与怨毒。其余楼兰修士已尽数伏诛,尸体横陈四周,昭示着方才战斗的惨烈。
苏影收剑而立,素白的衣裙在夜风中微扬,纤尘不染。她瞥了一眼气息萎靡的哈桑,清冷的目光转向程烈:“此人如何处置?”
程烈眼神冰冷,走到哈桑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说出你们的全盘计划,楼兰内部还有谁参与?青霖仙藤作为‘钥匙’,具体如何使用?”
哈桑啐出一口血沫,狞笑道:“程烈……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圣教……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程烈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识海中橙色“真视”之力再次运转。这一次,他没有强行窥探其记忆(那对精神力消耗太大且可能触发禁制),而是将力量凝聚于双目,如同两盏探照灯,直射哈桑那充满怨毒与恐惧的眼底。
在“真视”之力的压迫下,哈桑感觉自己灵魂深处最隐秘的念头都仿佛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那冰冷的、洞彻一切的目光让他浑身发寒,意志几乎崩溃。
“你……你做了什么?!”哈桑声音颤抖。
“我在看。”程烈声音平淡,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看你的恐惧,看你的忠诚背后那点可怜的私心。你以为为你那远在楼兰的主子卖命,他就能保你家族在西域的商路畅通?可惜,他连自己派来大胤的副使都能轻易舍弃,何况是你这条……随时可以替换的狗?”
哈桑瞳孔骤缩,脸上血色尽褪!程烈怎么会知道他与大祭司私下交易的细节?!连他暗中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家族牟利的事情都知道?!
“你……你胡说!”哈桑色厉内荏地吼道,但眼神中的慌乱彻底出卖了他。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程烈收回目光,不再看他,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苏影,废了他四肢经脉,留他一条狗命,交给赵千钧,让他‘好好’审问。至于能挖出多少东西,就看赵统领的本事了。”
“是。”苏影指尖剑气微吐,几声轻微的骨裂声响起,哈桑发出杀猪般的惨嚎,彻底成了废人。
程烈不再理会如同死狗般的哈桑,转身走向萨仁。他脱下自己的外袍,轻轻披在萨仁微微颤抖的肩上,隔绝了夜风的寒意。“能走吗?”
萨仁仰头望着他,轻纱下唇瓣翕动,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借助他手臂的力量站起身。他的外袍带着他特有的、清冽而温暖的气息,将她包裹,那莫名的安心感再次涌上心头,冲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与对背叛的愤怒。
“我们回去。”程烈的声音低沉而稳定。
三人带着已成废人的哈桑,迅速离开了这片弥漫着血腥的密林,经由废弃水井的密道,悄无声息地返回了王府。
王府之内,赵千钧早已得到程烈的暗中传讯(通过之前留在灰雀身上的一缕意念),亲自带人在废井出口接应。当他看到程烈与苏影安然返回,还救回了萨仁圣女,并擒获了幕后黑手(尽管已成废人)时,这位向来沉稳的禁军副统领脸上也难掩震惊与敬畏。
他深深看了程烈一眼,此刻的程烈,虽然依旧穿着那身略显陈旧的亲王常服,但周身那股内敛而磅礴的气息,以及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眸,再无半分“废王”的颓唐!这位七殿下,隐藏得太深了!
“赵统领,此人交给你了。”程烈将哈桑如同丢垃圾般扔给赵千钧,“他是楼兰副使哈桑,策划了绑架圣女之事。撬开他的嘴,我要知道楼兰使团内部的所有龌龊,以及他们针对碎片和北境的所有计划。”
赵千钧神色肃然,拱手道:“末将领命!定不负殿下所托!”他立刻指挥手下将奄奄一息的哈桑拖走,严加看管。
程烈又看向萨仁,语气缓和了些许:“圣女受惊了,先回院中休息,我会加派人手护卫。待你情绪平复,我们再详谈。”
萨仁点了点头,目光复杂地看了程烈一眼,在侍女的搀扶下,返回了自己的小院。她知道,经此一事,她与程烈,与苏影,与这大胤皇城的关系,都已彻底改变。
送走萨仁,寝殿之内只剩下程烈与苏影。
“你今日暴露的实力,恐怕会引起程昊更深的忌惮。”苏影淡淡道,指尖把玩着那支墨玉簪。
“忌惮是必然的。”程烈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但经此一事,他也该明白,我这把‘刀’,并非他想象中那般容易掌控。北境战事吃紧,朝堂需要稳定,他暂时还离不开我这颗能搅动局势,又能一定程度上制衡程谨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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