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列颠尼亚号是一艘巨轮,它以一种从容不迫的姿态,划开大西洋的波涛。对于船上大多数乘客而言,这是一段漫长而枯燥的旅程,他们用舞会、桥牌来打发时间。但对于亚瑟和他的团队来说,这艘船,变成了一个移动的办公室,一所海上的大学。
亚瑟将船上最大的一间头等舱套房,改造成了临时的书房和会议室。巨大的海图铺满了整张桌子,墙上则挂满了各种数据图表。这里,成了这艘船的大脑。
每天上午,亚瑟会召集他所有的核心成员,在这里举行例会。
会议通常由布里奇斯上校开始,他会结合最新的航海日志和军事资料,讲解他们即将经过的每一个关键水道和港口。从直布罗陀海峡的战略价值,到苏伊士运河的通行能力,再到亚丁港的煤炭补给。他不仅仅是在介绍地理,更是在向所有人灌输一种全球视角。他让那些只懂得自己专业的学者和工程师们明白,他们未来的工作,是与整个帝国的海权和生命线息息相关的。
“先生们,请看这里。”布里奇斯用教鞭指着印度洋上的一条航线,“这是从科伦坡到弗里曼特尔的航线,全长3120海里。一旦苏伊士运河因战争关闭,所有前往澳洲的船只都必须绕道好望角,航程将增加一倍以上。这意味着,澳大利亚在战时,必须拥有独立的,自给自足的工业能力。否则,我们将成为一座被隔绝的孤岛。”
他的话,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了肩上沉甸甸的压力。
接下来,是马歇尔教授的经济学课堂。这位剑桥教授,彻底放下了在大学里的矜持。他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向这些未来的建国者们,阐述亚瑟那些超前的经济思想。
“殿下认为,未来的国家竞争,本质上是工业能力的竞争,而工业能力的背后,是金融能力的竞争。”马歇尔教授在黑板上画着复杂的图表,“伦敦的银行家们,用英镑和金本位,控制着全世界的资本流动。他们可以决定哪个国家的铁路可以被修建,哪个国家的工厂可以开工。我们要做的,就是为澳大利亚,建立起属于自己的金融心跳。”
他详细解释了中央银行、统一货币、国家信贷这些概念,将亚瑟那个宏大的金融蓝图,分解成一个个可以执行的步骤。起初,很多人都听得云里雾里,但随着讨论的深入,他们逐渐明白了这项工作的颠覆性意义。
亚瑟大部分时间都在倾听,只在关键时刻,才会提出自己的问题和看法。他的问题,总是能切中要害。
“教授,我们发行新货币,最大的阻力,不是来自技术,而是来自信心。如何让一个习惯了使用英镑的牧场主,相信我们印出来的澳元,和英镑一样值钱?”
这个问题,让马歇尔教授陷入了沉思。
“殿下,您说得对。”良久,他才回答,“我们需要坚实的抵押物。黄金是最好的选择。我们必须控制住西澳大利亚的那些金矿。然后,是土地和矿产。我们可以成立一个国家资源委员会,将所有未开发的土地和矿藏,都作为澳元的信用基础。让每一张纸币背后,都对应着实实在在的财富。”
“很好。”亚瑟点了点头,“这个委员会,现在就可以开始筹备了。”
下午的时间,则是分组讨论。农业专家和地质专家凑在一起,对着地质图,研究着未来农业区的规划和灌溉系统的建设。铁路工程师和军事参谋们,则围绕着如何设计一条贯穿东西、兼顾民用和军用的中央铁路干线,争论得面红耳赤。
亚瑟会轮流参与每一个小组的讨论。他不会直接给出答案,而是用他的知识,巧妙地引导他们。
“墨累-达令盆地,水资源是关键。我们是否可以考虑,在未来的几十年里,修建一系列的水库和运河,进行跨流域调水?”他对农业小组说。
“铁路的轨距,必须统一。但统一的成本很高。我们可否先从新建线路开始,采用标准轨,然后逐步改造旧的线路?”他对铁路小组说。
“特斯拉先生,”他找到独自在船舱里研究图纸的特斯拉,“我们的电网,要为未来一百年做规划。城市之外,那些广阔的农场和矿山,也需要电力。您的无线输电技术,或许在那里,能找到最好的应用场景。”
他的每一句话,都为这些专家们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让他们看到了之前从未想过的可能性。渐渐地,所有人,包括那些起初只是抱着赚钱心态的成员,都被这种充满创造力的氛围所感染。
他们不再认为自己仅仅是去一个殖民地当官,而是去参与一项前所未有的伟大事业。他们正在设计的,是一个国家的未来。
夜深人静时,亚瑟会独自一人待在书房里。他摊开自己的笔记本,将白天的讨论记录下来,并写下自己的思考。
他的计划,像一棵大树,在这次漫长的航行中,不断地生长,枝叶变得愈发繁茂,根系也扎得越来越深。
从伦敦到悉尼,需要六个星期。这六个星期,亚瑟没有浪费一天。当不列颠尼亚号最终抵达悉尼港时,他带给那片大陆的,将不再是一个模糊的愿景,而是一整套详尽的,可执行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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