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棚内,黑暗浓稠如墨。陈远躺在冰冷的板铺上,呼吸均匀绵长,仿佛已陷入沉睡。唯有枕下紧握刀柄、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的手指,暴露了他全然的清醒与戒备。
棚外那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被无限放大。不止一人,至少三个。他们分散开来,呈半包围态势,悄无声息地靠近木棚的门口和唯一那扇用破木板勉强封住的窗户。
没有交谈,没有火光,只有杀意在夜风中无声地弥漫。
陈远的心跳平稳而有力,大脑飞速运转。是谁?钱先生派来的灭口?还是寨中其他嫉妒他骤立功勋、欲除之而后快的头目?亦或是……与山下契丹仍有勾结的内鬼?
无论是谁,对方选择在庆功宴后、所有人最为松懈的时刻动手,时机拿捏得可谓狠毒。
“吱嘎——”
一声极其轻微的、木轴摩擦的声音传来。有人正在用薄刃之类的工具,小心翼翼地拨动门口那简陋的木栓。
陈远眼中寒光一闪。他轻轻翻身,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落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并未守在门后,而是迅速移动到木棚内侧一个视觉死角,紧贴着冰冷的土墙,将自己完美地融入了阴影之中。
“咔。”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门栓被彻底拨开。厚重的兽皮门帘被一只黑手缓缓掀开一道缝隙,一道瘦削矫健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滑了进来。他手中握着一柄短刃,在微弱的星光照耀下,反射出一抹幽冷的寒光。
黑影进屋后,并未立刻行动,而是蹲伏在原地,警惕地适应着棚内更深的黑暗,侧耳倾听。片刻后,他似乎确认了“目标”正在板铺上熟睡,这才缓缓起身,朝着板铺的方向摸去。
就在他经过陈远藏身的阴影前方,将后背完全暴露的瞬间!
陈远动了!
没有怒吼,没有预警,只有一道撕裂黑暗的刀光,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骤然发动了致命一击!刀锋精准地抹向黑影的脖颈!
那黑影显然也是经验老道之辈,在刀风及体的刹那,惊觉不对,猛地向前一个翻滚,同时反手将短刃向后格挡!
“铛!”
火星在黑暗中迸溅!刺耳的金铁交鸣声打破了夜的死寂!
黑影虽然避开了割喉之厄,但肩胛处仍被刀锋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闷哼一声,狼狈不堪。
“有埋伏!动手!”他嘶声低吼。
棚外另外两名刺客闻声,立刻不再隐藏行迹,一人猛地撞开窗户,挥舞着朴刀扑了进来!另一人则直接从门口闯入,三人呈品字形,将陈远围在当中!
“就凭你们?”陈远的声音在黑暗中冷得像冰。他毫不畏惧,手中弯刀划出凌厉的弧线,主动迎向从门口冲来的那名刺客。经过数次血战洗礼,他的刀法虽谈不上精妙,却简洁、狠辣、高效,每一刀都直奔要害,充满了战场搏杀的惨烈气息。
“铛!铛!铛!”
兵刃急促交击,火星四射。狭窄的木棚内,身影翻飞,杀机四溢。陈远以一敌三,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尽管只是间破木棚)和那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悍勇,竟一时不落下风!
那名受伤的刺客战力大减,另外两人虽身手不弱,但在陈远这种完全不顾自身、只攻不守的亡命打法下,也被逼得手忙脚乱。
“点子扎手!速战速决!”窗口闯入的刺客厉声喝道,攻势愈发凶猛。
陈远格开劈来的朴刀,手臂被震得发麻,他知道久战对自己不利。必须打破僵局!
他故意卖了个破绽,脚下似乎一个踉跄,向右侧那名受伤的刺客方向跌去。右侧刺客见状,眼中凶光一闪,不顾伤势,挺刃直刺陈远肋下!
就在刀尖即将及体的瞬间,陈远腰肢猛地一扭,以毫厘之差避开,左手如同铁钳般闪电般探出,死死抓住了对方持刀的手腕,同时右手弯刀借着旋转之势,划出一道凄冷的寒光,抹过了从正面攻来的那名刺客的咽喉!
温热腥甜的液体喷溅在脸上。
正面刺客难以置信地捂着喉咙,嗬嗬作响,软软倒地。
右侧刺客手腕被制,又见同伴瞬间毙命,心神剧震。陈远毫不留情,膝盖狠狠顶在他的腹部,趁其弯腰痛呼之际,手中弯刀顺势下劈!
“噗嗤!”
又一名刺客毙命。
转眼之间,三去其二!仅剩那名从窗口闯入的刺客,眼见同伴顷刻殒命,心中亡魂大冒,哪里还有战意,虚晃一刀,转身就想从窗口逃窜。
“想走?!”陈远岂能放他离开,手中弯刀脱手掷出!
“啊!”一声惨叫,弯刀精准地钉入了那刺客的大腿!他扑倒在地,挣扎着还想爬起。
陈远一个箭步上前,一脚踏住他的后背,捡起地上掉落的朴刀,刀尖抵住了他的后心。
“说!谁派你们来的?!”陈远的声音带着杀戮后的煞气,令人不寒而栗。
那刺客咬紧牙关,还想顽抗。
陈远脚下用力,刀尖刺破皮肉,鲜血渗出。“不说,现在就死。说了,或许还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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