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厅内,血腥气未散,权力的交替亦未完全落定。陈远高踞上首,那张曾属于“座山雕”的虎皮椅,此刻坐上去,只感到刺骨的冰凉与沉重。厅下,以张彪、赵铁柱等人为首的支持者肃立一侧,目光灼灼;另一侧,以钱先生和黑熊为首的原山寨旧部,则大多低眉顺眼,气氛微妙。
那块沾血的、刻着“王”字的腰牌,此刻就放在陈远手边的木几上,像一块寒冰,无声地散发着寒意。他没有立刻发作,只是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每一个人。
“老寨主不幸蒙难,山寨遭此大劫,损失惨重,弟兄们伤亡甚多。”陈远开口,声音打破了压抑的沉寂,“当务之急,是抚恤伤亡,重整防务,恢复元气。张彪。”
“在!”张彪踏前一步,声若洪钟。
“着你全权负责抚恤事宜,战死者厚葬,家属优抚,伤者全力救治,所需物资,优先调配。”
“遵命!”
“赵铁柱。”
“在!”
“带你的人,立刻修复破损寨门及各处防御工事,加固险要,增设哨卡,日夜巡防,不得有误!”
“是!”
一条条命令清晰下达,关乎山寨生存的根本被迅速梳理、安排下去。陈远的冷静与条理,让原本有些惶惑的人心,稍稍安定。
处理完最紧要的事务,陈远的话锋,终于转向了那块腰牌。他没有拿起来,只是用目光点了点它。
“昨夜,除了契丹人,还有一群死士,意图里应外合,夺我寨门。”陈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这些人,悍不畏死,训练有素,并非寻常土匪。清理战场时,从他们身上,发现了这个。”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块“王”字腰牌上。不少人脸色微变,尤其是钱先生,低垂的眼皮下,目光急速闪烁了一下。
“小王庄,王扒皮。”陈远缓缓吐出这个名字,“他的手,伸得比我们想的还要长。不仅勾结契丹,还想趁机将我们黑云寨连根拔起。”
厅内响起一阵压抑的惊呼和愤怒的低语。王扒皮平日里盘剥乡里,与山寨素有摩擦,但如此处心积虑要灭寨,还是超出了许多人的预料。
“据俘虏周旺供认,以及我们擒获的刺客招认,”陈远继续说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山寨内部,有人与王扒皮乃至契丹人,早有勾结,意图颠覆山寨,以我等头颅,作为他们投靠新主的晋身之阶!”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虽然昨夜混乱,大家都有所猜测,但被新寨主如此直白地在聚义厅上揭破,还是引起了巨大的震动!
“是谁?!哪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张彪适时的怒吼,如同点燃了炸药桶。
“揪出来!宰了他!”
“为老寨主报仇!”
支持陈远的头目和悍匪们纷纷怒喝,刀剑半出,杀气腾腾地逼视着对面钱先生一伙人。
钱先生脸色煞白,强作镇定,拱手道:“寨主明鉴!此事关系重大,切不可听信俘虏一面之词,冤枉了好人,寒了弟兄们的心啊!或许……或许是有人栽赃陷害,意图搅乱我山寨!”
黑熊也梗着脖子道:“就是!钱先生为山寨兢兢业业多年,岂容污蔑!”
“污蔑?”陈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目光如刀,直刺钱先生,“钱先生,那我问你,三日前,负责看守俘虏周旺和那两名小王庄庄丁的,可是你的人?”
钱先生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颤:“是……是属下安排的人手,只为确保安全……”
“那为何昨夜子时之前,周旺被人暗中下毒,险些灭口?那两名庄丁,又为何被人潜入牢中,意图劫走?!”陈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凌厉的质问,“看守皆是你的人,若非你授意,谁能在你眼皮底下做出此事?!”
“这……这定是看守疏忽,或是……或是另有隐情!”钱先生额头见汗,狡辩道。
“隐情?”陈远猛地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摔在木几上,与那腰牌并列,“这是从你心腹住处搜出的,与王扒皮往来的密信!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如何利用契丹人吸引注意,如何在寨内制造混乱,约定信号,里应外合!钱先生,你还有何话说?!”
这封密信,自然是陈远这几日暗中调查,结合周旺口供和赵铁柱等人暗查的结果,精心准备的“证据”。真伪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此刻,它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看着那封“密信”,钱先生彻底瘫软下去,面如死灰。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在陈远那洞悉一切的目光和张彪等人毫不掩饰的杀意下,最终化作一声绝望的哀叹。
“拿下!”陈远毫不留情,厉声下令。
张彪亲自带人上前,如同老鹰抓小鸡般,将瘫软的钱先生和他身边几个明显是其死忠的头目,一并捆翻在地。
“寨主饶命!寨主饶命啊!都是钱禄这老狗逼我的!”黑熊见势不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毫不犹豫地将所有责任推给了钱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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