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砌成的巨大擂台上,云昭与林薇薇相对而立。
清风拂过,卷起几片广场上的落叶,更衬得此刻气氛凝滞。高天之上,流云仿佛也停滞不前,无数道目光聚焦于擂台,有好奇,有审视,更有林薇薇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怨毒。
就在方才,这位素以娇俏可人形象示人的师姐,已用最凌厉的攻势,向所有人表明了她的态度。她一改往日灵动剑路,手中长剑“秋水”嗡鸣,招招直取云昭要害,剑气纵横间,带着刺骨的寒意,竟在擂台表面凝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师姐这是何意?”云昭侧身避开一道直刺心口的寒芒,衣袂被凌厉的剑气划开一道小口,她眉头微蹙,声音依旧平静,“考核切磋,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林薇薇一击不中,剑势不收,反手又是一道弧光扫向云昭下盘,冷笑道:“咄咄逼人?我不过是尽力而为,莫非云昭师妹是怕了?若自觉不敌,现在认输跪地求饶,我或可看在同门之谊上,手下留情!”
她的话语通过扩音法阵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引得台下众人一片哗然。这番话可谓诛心,不仅坐实云昭“怯战”,更将她逼至绝境——若认输,则道心受损,日后在宗门再难抬头;若不认,面对这明显超出“切磋”范畴的杀招,恐有性命之虞。
云昭眸光一沉,不再言语。她身形如风中柳絮,在愈发密集的剑网中穿梭,看似惊险,却总能在箭不容发之际避开致命攻击。她并非无力反击,而是在观察,在等待。林薇薇的剑法狠辣,但心已乱,气息已浮,过于追求一击必杀,反而露出了许多不该有的破绽。然而,云昭敏锐地察觉到,这些破绽似乎……有些刻意。
高座之上,诸位长老也看出了不对劲。
“林师侄这剑法,戾气是否过重了些?”一位面容慈和的长老抚须沉吟。
“考核场上,全力以赴有何不可?”另一位与林薇薇师尊交好的长老立刻反驳,“倒是那云昭,只知闪躲,毫无锐气,未免让人失望。”
端坐主位的谢无妄面无表情,深邃的目光落在云昭那看似狼狈,实则每一步都精准到毫厘的身法上,指尖无意识地在座椅扶手上轻轻敲击。无人知晓,在那片冰冷的表象下,他的心潮正因那熟悉到骨子里的战斗节奏而微微起伏。
擂台上,林薇薇久攻不下,眼见云昭在自己的攻势下虽显局促,却始终未曾受伤,那双美眸中的嫉恨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她筹备已久,绝不容许有任何意外!若让这贱人继续留在宗门,甚至成为仙尊弟子,她还有何立足之地?
必须彻底毁了她!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迅速成型。
骤然间,她剑势一收,飘身后退数步,与云昭拉开了距离。
全场一愣,不知她意欲何为。
只见林薇薇胸口微微起伏,似是调息,目光却如毒蛇般死死锁住云昭,忽然扬声道:“诸位长老,诸位同门!今日我与云昭师妹之战,大家有目共睹!”
她声音清脆,却带着一股刻意营造的悲愤与决绝:“云昭师妹身手不凡,我林薇薇自愧弗如,若按寻常切磋,怕是难分高下,更难以让师妹……以及让某些暗中关注之人,看到我的决心与实力!”
她话中有话,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高座上的谢无妄,其中蕴含的倾慕与委屈,昭然若揭。
云昭心中冷笑,果然来了。
林薇薇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拔高,响彻全场:“因此,为求此战公平公正,不留遗憾,我林薇薇在此,愿与云昭师妹立下——‘生死契’!”
生死契!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耳边。
广场上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随即,巨大的哗然之声冲天而起!
“生死契?她疯了不成?!”
“不过是宗门考核,何至于此!”
“这林薇薇……好狠的心肠!”
连高座上的长老们也纷纷变色。那位慈和的长老猛地站起身:“胡闹!宗门考核,旨在切磋较技,选拔良才,岂能妄动生死!速速阻止!”
“且慢!”与林薇薇师尊交好的长老却出声阻拦,他面色沉凝,“宗门律例,并未明令禁止弟子间自愿订立生死契。既然她二人皆在此,若另一方同意,我等亦不好强行干涉。否则,岂非坏了规矩?”
这话让众长老一时语塞,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主位的谢无妄。谢无妄眸色深沉如渊,视线落在擂台中央那抹纤细却挺得笔直的身影上,并未立刻出声。无人知晓,他拢在袖中的手,已悄然握紧。他在等,等她的反应。
所有的目光,此刻都聚焦在了云昭身上。
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岳,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林薇薇此举,是彻头彻尾的阴谋。她料定云昭骑虎难下——若拒战,便是心志不坚,畏惧生死,之前积累的所有声望将瞬间崩塌,更坐实了“靠关系”的名头,道心受损,未来修行之路堪忧;若应战,则正中她下怀,她便可名正言顺地在擂台上……下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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