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广场之上,随着秘境资格赛的落幕,入选的弟子们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憧憬,三五成群地议论着即将开启的混沌秘境。而那些落选者,则大多将复杂难言的目光,投向了独自静立于一株古松下、神色平静得与周遭格格不入的云昭。
她的入选,源于仙尊一句不容置疑的破例,这无疑将她推向了风口浪尖。窃窃私语如同夏日的蚊蚋,嗡嗡作响,挥之不去。
“不过是仗着仙尊垂青……”
“一介凡体,进了秘境也是拖累。”
“真不知仙尊看中她什么……”
云昭眼观鼻,鼻观心,仿佛置身于另一个静谧的世界。那些话语,于她而言,比之前世作为圣女时所承受的明枪暗箭,实在算不得什么。她此刻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对谢无妄反常举动的分析,以及对混沌秘境的推演之中。事出反常必有妖,谢无妄的“偏袒”,更像是一种不容拒绝的“掌控”,这让她本能地警惕。
就在这时,天际骤然变色。原本澄澈的碧空,仿佛被泼上了一桶浓墨,翻滚的乌云自远方急速蔓延而来,并非雨前的阴霾,而是带着一种纯粹的、令人心悸的黑暗。一股磅礴而凛冽的威压随之降临,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广场。
喧嚣声戛然而止。
所有弟子,包括那些心高气傲的内门精英,都感到呼吸一窒,体内灵力的运转都变得晦涩起来。他们惊惧地抬头,望向那片吞噬光明的乌云。
“魔气!是魔族!”
“戒备!快戒备!”
恐慌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迅速荡开涟漪。长老们面色凝重,纷纷上前,如临大敌。
唯有高台之上的谢无妄,身形未动,只是搭在座椅扶手上的修长指节,微不可察地收紧了一分,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寒的厉色。他来了。
乌云在广场正上方停滞、收敛,最终化作一行数十人的队伍。为首之人,一袭玄色锦袍,衣摆处以暗金丝线绣着繁复的烈焰纹路,墨发飞扬,面容俊美得近乎邪肆,唇角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弧度,正是魔尊墨渊。他身后跟着的魔族精英,个个气息强横,眼神桀骜,与仙门弟子形成了鲜明的对峙。
“啧,”墨渊目光懒洋洋地扫过全场,最终落在高台之上,语气带着几分熟稔的调侃,“谢无妄,你们仙门的待客之道,就是这般剑拔弩张?本尊可是准时赴约而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轻易便搅动了场间凝滞的气氛。
谢无妄缓缓起身,白衣无风自动,周身散发出的清冷气息,将弥漫的魔威稍稍驱散。他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墨渊,既为同盟,便该守同盟的规矩。”
“规矩?”墨渊低笑一声,迈步而下,无视周遭无数警惕、恐惧、好奇的目光,径直朝着仙门弟子聚集的方向走去。他所过之处,仙门弟子皆不由自主地后退,如同潮水般分出一条通路。
这通路延伸的尽头,恰好是云昭所立之处。
云昭心中警铃大作。她能感觉到,墨渊那看似随意扫视的目光,在经过她时,有了一瞬间的凝定。他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垂眸敛目,做出与其他弟子一般无二的、带着些许畏惧与疏远的神情。
然而,墨渊的脚步,却精准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高大的身影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带着淡淡的、如同雪后松林般的冷冽气息,与她记忆中某种模糊的感觉隐隐重合。
全场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诡异的一幕上。魔尊墨渊,为何会独独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凡人少女感兴趣?连高台上的谢无妄,眸色也瞬间沉了下去,周身气息愈发冰寒。
“哦?生面孔。”墨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云昭,仿佛第一次见她,语气轻慢,“模样倒是周正。小丫头,叫什么名字?”
云昭依着礼数,微微屈膝,声音刻意放得低柔惶恐:“弟子……云昭,见过魔尊。”
“云昭……好名字。”墨渊重复了一遍,尾音拖长,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忽然抬手,掌心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件物事。
那是一支发簪。材质非金非玉,通体呈现一种温润的墨色,簪头却巧妙地雕刻成一朵绽放的九瓣墨莲,莲心镶嵌着一粒极细小的幽蓝晶石,流光内蕴,仿佛蕴含着星辰大海。它没有寻常魔器的阴邪之气,反而透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高雅。
“初次见面,这小玩意儿,算是本尊的见面礼。”墨渊随手便将那支墨莲发簪递到了云昭面前,动作自然得仿佛理所当然。
这一下,不仅是周围的弟子们目瞪口呆,连几位仙门长老也皱紧了眉头。魔尊墨渊,凶名在外,何时变得如此“平易近人”,甚至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小辈赠礼?这简直比太阳打西边出来更令人难以置信。
云昭的心脏猛地一跳。那墨莲……她再熟悉不过!前世,她作为灵族圣女,本体便是一株混沌初开时诞生的九瓣墨莲!这支发簪的形态,与她本体一般无二!这绝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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