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江海市体育中心人声鼎沸，空气中都弥漫着青春荷尔蒙与热血的气息。
市青年元武道大赛的报名点就设在中心广场上，临时搭建的棚子前排起了长龙。放眼望去，尽是些身着各大道馆统一制服、精神抖擞的年轻男女。他们脚踩最新款的武道鞋，护具崭新得能反光，身边不是有教练细心叮嘱，就是有家人朋友簇拥打气，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精英阶层的自信与期待。
苏砚的出现，与这片光鲜亮丽的景象格格不入。
他穿着洗得有些泛黄的旧校服，脚上一双快要开胶的运动鞋，独自一人站在队伍的末尾，像一滴不小心滴入滚油里的清水，安静，却又无比突兀。周围投来的目光大多带着审视和不易察察的轻视，但他毫不在意，只是平静地排着队，仿佛一尊与世隔绝的雕塑。昨夜的生死一线，让他彻底明白，这些世俗的眼光是何等廉价。
就在这时，一阵骚动从人群后方传来。
“让让，都他妈让让！”
几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壮汉粗暴地分开人群，硬生生挤出一条通道。紧接着，一个圆滚滚的身影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那是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胖子，一身花里胡哨的潮牌，脖子上挂着能当拴狗链的大金链子，手上戴着限量款的名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很有钱”的嚣张气息。
他走路目中无人，低头看着手机，差点一头撞在苏砚背上。
“嘿，我说你……”胖子身边的保镖立刻上前一步，蒲扇般的大手就要推向苏砚的肩膀。
苏砚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在对方即将撞上来的前一秒，不着痕迹地向旁边挪了半步，恰好让那胖子从他身边擦了过去。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烟火气。
胖子猛地抬头，被人打断了思路让他很不爽，张嘴就想来一句经典的“好狗不挡道”。
可当他的目光与苏砚对上的刹那，那句到了嘴边的嘲讽，硬生生被卡在了喉咙里，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
古井无波，深邃得像没有星辰的夜空。但在这片死寂的平静之下，似乎又隐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色，那是昨夜残留的“杀伐”之气与他自身意志融合后的沉淀。里面没有他常见的畏惧、谄媚，甚至连愤怒和不屑都没有。那是一种纯粹的漠然，一种真正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后，看待世间万物皆为刍狗的淡漠。
胖子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披着人皮的史前凶兽盯上了，一股冰彻骨髓的凉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的肥肉都下意识地剧烈哆嗦了一下。
他发誓，他只在自家那位从尸山血海的战场上退下来、杀人如麻的老爷子身上，见过类似的眼神！
这他妈是个学生？开什么国际玩笑！
胖子，也就是钱多多，瞬间把涌到嘴边的话全咽了回去，甚至还很没骨气地“咕咚”咽了口唾沫，连连往后缩了好几步，直接躲到了保镖身后。
就在这气氛有些诡异的当口，几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恶意传了过来。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苏家的‘大名人’，苏砚吗？”
苏明浩带着几个苏家本家的子弟也来报名，一眼就看到了鹤立鸡群的苏砚。他们大摇大摆地走过来，直接将苏砚围在了中间。
“怎么？交流会上被方少骂得夹着尾巴逃了，现在还有脸来参加青年赛？”另一个堂弟阴阳怪气地附和，引来一阵低低的窃笑。
苏明浩很满意这种效果，他故意提高了音量，确保周围的人都能听见：“苏砚，我可警告你，你连白带都考不过，这可是全市直播的比赛。你要是敢上去丢人现眼，把我们苏家的脸都丢到全市去，你看我们回了家怎么收拾你！”
这话一出，周围排队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白带都考不过？那他来干嘛的？行为艺术吗？”
“苏家的？不会是那个元武道世家吧？他们家还有这种废……奇葩？”
“听说是旁系的，早就被本家放弃了，人称‘苏家之耻’，没想到是真的。”
“啧啧，这种人也敢来报名，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鄙夷的目光、毫不掩饰的议论，像无数根尖针，从四面八方刺向苏砚。
一旁的钱多多看得是津津有味。他本来被苏砚的眼神吓了一跳，现在一看，原来是个徒有其表的废物？还是个有故事的废物？这下可有乐子看了。他倒想看看，这个眼神吓人的家伙，要怎么应对这种指着鼻子羞辱的场面。
然而，苏砚的反应再次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面对苏明浩的威胁和众人的指指点点，他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既不愤怒，也不窘迫。他甚至连眼皮都没多抬一下，只是淡淡地瞥了苏明浩一眼，就像在看路边一块碍事的、沾着泥的石头。
“我的事，与你无关。”
他的声音不大，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疏离。说完，他不再看苏明浩一眼，转过身，径直走向已经空出来的报名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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