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咳嗽声又响起了，比刚才更清晰些，还夹杂着一声极轻的叹息。
萧彻再次抬头，环顾四周。
书房里确实只有他一人，福伯不知何时已经悄悄退下了。
是太过思念产生的幻觉吗？还是...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手稿上。
这些手稿记录着沈砚最后的心血，每一页都浸透着那人的体温与气息。
难道说...
他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过纸面。
当指尖触碰到关于边关互市的那一页时，他分明听见了一声极轻的、带着笑意的叹息：
陛下果然先看这一页。
这一次，声音清晰得仿佛说话的人就在身旁。
萧彻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滴在宣纸上，晕开一小片墨迹。
阿砚...他对着空荡荡的书房轻声唤道，是你吗？
没有回应。
只有雨声依旧，和手稿上越来越虚弱的字迹。
在最后一页，沈砚用尽最后力气写道：
臣这一生，能辅佐陛下，见证盛世将启，已无遗憾。唯愿陛下保重龙体，勿以臣为念，这万里江山，黎民百姓，就托付给陛下了。
原来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的阿砚还在为他、为这江山筹谋。
萧彻抱着那沓手稿，在书房里坐了整整一个下午。
雨停的时候，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照进来，在手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仿佛又看见了那个清瘦的身影坐在书案前，在烛光下为他书写治国良策。
时而蹙眉沉思，时而展颜一笑，偶尔忍不住咳嗽几声，却还是坚持把最后一点写完。
陛下。德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该回宫了。
萧彻缓缓起身，将手稿仔细地重新包好，抱在怀中。
走出书房时，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夕阳西下，空无一人的书房里，仿佛还回荡着那人带笑的咳嗽声，和那句永远说不完的：
陛下，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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