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扫描信号的暂时消退,并未给“磐石”基地带来预期的放松,反而像抽走了紧绷绳索的一部分力量,让之前被压抑的疲惫和内部矛盾更清晰地浮现出来。
“表演”结束后,基地陷入了一种怪异的寂静。撤除临时布景的工人们沉默地干活,脸上带着困惑和些许不满——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如此兴师动众地折腾一番,仅仅是为了接待几个看起来并不像真正投资人的访客。
王铮扯掉领带,瘫在椅子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赵大海则立刻带人复盘整个“开放日”的所有细节,检查是否有任何疏漏被“方舟”捕捉到,神情比之前更加冷峻。
张俪忙着进行两套物资系统的最终核对和整合,工作量巨大,她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只有键盘敲击声不断传出。
而陈教授,在确认生命维持系统运行平稳后,将自己关在了临时布置的“实验室”里,对着一些土壤和空气样本发呆,眼神有些空洞。这次与“方舟”近乎直面的、不对等的较量,似乎给这位老派学者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冲击。
第一个明显的裂痕,出现在赵大海和陈教授之间。
起因是陈教授的一名助手,一个叫小周的年轻人。在“开放日”期间,他被安排留守核心数据室。赵大海在事后检查内部监控时发现,小周曾数次试图用个人手机(按规定严禁在核心区使用)对外通讯,虽然因为信号屏蔽未能成功,但这一行为本身已严重违规。
赵大海的处理方式一如既往的强硬。他直接带人扣押了小周的个人物品,并将他暂时隔离审查,同时要求陈教授对其团队所有成员进行内部彻查。
陈教授得知后,第一次对赵大海发了火。他冲到监控室,花白的头发因激动而颤抖:“赵大海!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周跟了我五年!他只是一时好奇,或者想给家人报个平安!你这是在搞白色恐怖!”
赵大海面对教授的怒火,身形如铁塔般纹丝不动,只有声音冰冷地砸在地上:“陈教授,规定就是规定。好奇和报平安,在别的地方可以,在这里,不行。一次不成功的尝试,也足以证明他缺乏必要的警惕性和纪律性。我不能拿整个基地的安全,去赌任何人的‘一时’。”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陈教授气得脸色通红,“我们是搞科研的,不是你的士兵!”
“在这里,活下去是第一科研任务。”赵大海毫不退让。
两人不欢而散。陈教授愤然离去,声称如果赵大海不道歉并释放小周,他的团队将暂停所有非必要的技术支持。赵大海则直接向我汇报,坚持要求按规矩处理小周,并建议对陈教授团队进行一轮忠诚度评估。
王铮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试图调解,却两边不讨好。
“老陈是有点书呆子气,但大海也太他妈硬了……这事儿闹的。”他私下对我抱怨。
我没立刻表态。赵大海的严格没错,陈教授爱护手下人也情有可原。但这恰恰暴露了我们这个团队核心的脆弱——我们来自不同的世界,拥有不同的行为逻辑和价值观,在高压下,这些差异被急剧放大。
处理完手头紧急事务的张俪,在了解情况后,找到了我。她没有直接评论对错,而是提出了一个现实问题:
“林工,小周负责一部分水循环系统的微生物样本监测。如果陈教授团队真的罢工,虽然系统可以自动运行,但长期缺乏人工干预和数据分析,潜在风险会累积。而且,”她顿了顿,“这种内耗,比物资损耗更致命。”
她点出了关键。技术可以弥补,物资可以囤积,但人心散了,堡垒修得再坚固也毫无意义。
晚上,我单独去了陈教授的“实验室”。他正对着一组数据发呆,看到我,叹了口气。
“林工,我不是不明白安全的重要性。”他疲惫地推了推眼镜,“但像赵大海那样,把每个人都当成潜在的敌人来防备,我们和外面那些……还有什么区别?我们建造这里,难道不是为了保存文明的火种,而是为了创造一个更大的牢笼吗?”
我看着这位将一生奉献给地质与生存研究的学者,他眼中的困惑和痛苦是真实的。
“教授,”我缓缓开口,“我们不是在创造牢笼,我们是在建造方舟。而方舟的规则,注定与陆地不同。”我拿起他桌上的一份旧报告,那是他多年前关于“群体压力下人性异化”的论文,“您比任何人都清楚,在极端环境下,信任是奢侈品,秩序是生存的基石。赵大海在做他认为正确的事,他在守护这块基石。”
陈教授沉默了。
“小周的行为,按规矩必须处理。但方式可以调整。”我继续说,“隔离审查继续,但由您主导,评估他的心理状态和潜在风险。最终处理意见,由我们核心层共同决定。如何?”
这不是完美的解决方案,但这是在当前形势下,能最大程度维护规则和团队稳定的折中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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