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庭院里的海棠树早已褪尽繁华,只余下嶙峋的枝桠映着湛蓝的晴空。永宁侯府内却因一件大事而暖意融融,忙碌非凡——嫡长女花念安的周岁生辰到了。
按照习俗,周岁宴远比满月宴更为隆重,其中最为重要的环节,便是“抓周”。这被视为窥探孩儿未来志趣、前程的一次带有仪式感的游戏,深受世家大族的重视。
提前好几日,林氏便亲自带着管事嬷嬷们清点准备抓周用的物事。外祖母王氏更是早早就递了话过来,添补了好几样寓意极好的珍贵物件。一时间,库房大开,各色奇巧玩意儿被一一取出,擦拭干净,只待那日呈于锦毡之上。
花念安对此浑然不觉,只觉得近日府中格外热闹,来看她的人更多了,带来的新奇玩意也堆满了她的小房间。她依旧每日执着于她的“伟大事业”——扶着任何能借力的东西,颤巍巍地练习站立和挪步,对即将决定她“未来”的抓周礼毫无概念。
生辰正日,天公作美,阳光金灿灿地洒满庭院。永宁侯府正厅堂上,早已铺开了一张巨大的朱红色锦毡,四边用金线绣着瑞兽祥云图案。毡子上琳琅满目,几乎摆满了各式物件,远远望去,璀璨生辉,令人眼花缭乱。
花念安被打扮得如同年画上的福娃娃。一身崭新的正红缂丝小袄裙,领口袖边镶着雪白的风毛,头上戴着一顶精巧的虎头帽,帽檐下露出她粉雕玉琢、满是好奇的小脸。她被母亲林氏抱在怀里,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睁得圆圆的,打量着眼前这片从未见过的“繁华”。
巳时许,宾客陆续到齐。花念安被林氏抱在怀里,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她看到祖父花老太爷穿着藏青绣仙鹤的吉服,正和几位老臣谈笑风生,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父亲花承恩一身银白锦袍,身姿挺拔,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满是期待;外祖母王氏坐在一旁,手里攥着帕子,嘴角一直挂着笑,时不时还和身边的夫人说几句话,炫耀着自家外孙女的可爱。
“吉时到——!”司礼官洪亮的声音打破了厅堂的喧闹,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花念安身上。林氏温柔地将她放在锦毡中央,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说:“念安,去看看,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花念安坐在柔软的锦毡上,被无数道目光注视着,心里竟有些紧张——前世参加学术答辩都没这么多人盯着!她定了定神,开始“探索”周围的物件。最先吸引她的是那枚白玉印章,光润剔透,触手冰凉,她忍不住摸了摸,心里却想着:这印章看着是个古董,要是在现代,能值不少钱。
“好!掌印!将来必主贵!”人群中有人低声喝彩,花老太爷的眼睛亮了亮,微微点了点头。可花念安很快就对印章失去了兴趣——她对当官掌权可没兴趣,前世搞研究就够累了,这辈子只想轻松点。
她爬了几步,看到了那柄小巧玲珑的金算盘,算珠是用珍珠做的,拨弄起来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好奇地拨了几下,心里却吐槽:这算盘也太奢华了,要是用来算账,怕是会分心吧?商贾之道?还是算了,她可没那个经商头脑。
“商贾之道亦是通天途!”又有宾客笑道,花承恩在一旁小声对林氏说:“我看那柄镶宝石的短剑也不错,英气!咱们女儿要是能有几分胆识,将来也不会受欺负。”林氏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女孩儿家,舞刀弄枪像什么样子?我倒希望她能拿那绣线或胭脂,将来做个心灵手巧的大家闺秀。”
花念安听着父母的对话,忍不住在心里叹气:你们倒是想得美,可惜我偏不按你们的剧本走。她丢开算盘,摸了摸色彩绚丽的绣线——手感不错,可让她绣花?还是算了,前世连十字绣都绣不好;又嗅了嗅香气馥郁的胭脂,味道太浓,她还是喜欢清淡点的;抓起《女则》晃了晃,心里更是不屑:这种束缚女性的书,谁要拿?她下意识地撇了撇嘴,这细微的动作恰好被花老太爷看到,老人家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玩了一圈,花念安有些腻了。这些物件的寓意太直白,一点挑战性都没有。她坐在锦毡上,小脑袋微微歪着,目光开始掠过那些璀璨的金银珠宝,投向更远处的物件。忽然,她的视线停住了——一本蓝皮旧书和一柄金错银匕首。
那本《诗经》放在稍边缘的位置,书皮有些陈旧,边角卷着,一看就是经常翻阅的。花念安一眼就认出,这是花老太爷常看的那本,上面还有他的批注。作为曾经的文学博士,她对古籍有着天然的亲近感,尤其是这种带着前人温度的旧书,更是让她心动。
而那柄金错银匕首,长度不足一尺,鞘身镶嵌着绿松石,花纹精致,虽然刃口未开,却依旧透着一股锐利的气息,与周遭的胭脂水粉格格不入。花念安前世虽然是个文弱书生,却对这种有力量感的物件莫名感兴趣,或许是骨子里藏着的叛逆因子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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