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张桥镇,空气黏腻得如同浸透了水的棉絮。
梅雨季的闷热无孔不入,连带着人的心绪也仿佛被一层湿漉漉的阴翳笼罩。
白润颜离家去镇上参加封闭冲刺已经三天了,小小的院落里,只剩下白洁和林夕两人,安静得能听见檐角雨水滴落的单调声响。
白洁坐在堂屋的门槛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眼神空洞。
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块早已褪色的、印着模糊“北京大学”字样的旧手帕。
六月十八号。
这个日子像一道深可见骨的旧伤疤,每年这个时候都会隐隐作痛,提醒着她那段被碾碎在时代缝隙里的青春和屈辱。
十五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闷热潮湿的夏日。
她刚从插队的乡下回到上海不久,凭着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韧劲和偷偷藏下的书本,在百废待兴、竞争激烈的环境下,硬是考上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北京大学。
十七岁的她,满怀着对新世界、新知识的憧憬,踏上了北上的列车。
那时的京城,刚从寒冬中苏醒,躁动不安。
校园里充斥着理想与迷茫,社会上也刮着“开放”的旋风。
年轻人被压抑了太久,像干渴的禾苗一样渴望雨露。
同寝室一个热情大胆的北京本地女同学,拉着怯生生又带着好奇的白洁,去了当时最时髦的“蓝月亮”歌舞厅。
灯光是迷离旋转的万花筒,音乐是震耳欲聋的鼓点,空气里混杂着廉价香水、汗水和荷尔蒙的气息。
这一切对于从小在江南水乡宁静氛围中长大的白洁来说,是如此的陌生和冲击。
她局促不安地坐在角落,看着舞池里扭动的人群,像一只误入喧嚣丛林的小鹿。
然后,他出现了。
一个穿着在当时看来极为时髦的花衬衫、喇叭裤的年轻男人,头发抹得油亮,眼神轻佻。
他是那个圈子里有名的纨绔子弟。
女同学似乎认识他,热情地打招呼。
那男人端着酒杯,目光像黏腻的蛇,肆无忌惮地在白洁清秀却带着浓浓书卷气的脸上、身上游移。
“哟,新来的?北大的高材生?气质真好。”
他凑过来,带着浓重的酒气。
白洁下意识地想躲,却被女同学半推半就地拉住了胳膊。
混乱中,她被拉进了舞池。
闪烁的灯光,震耳的音乐,拥挤的人群。
一只冰冷滑腻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揽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却极其下作地、在她猝不及防间,狠狠揉捏了一把她的臀部!
白洁如遭雷击,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
她想尖叫,声音却被震耳的音乐淹没;
她想推开那只肮脏的手,却被箍得更紧,男人带着恶意的笑声和灼热的酒气喷在她耳边。
屈辱、恐惧、恶心……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然后她被男人拉进了一个小包间里,被男人紧紧抱着躺倒床上...
醒来后那个男人的脏手依然在她身上乱摸着,她挣扎着整理好衣服。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挣脱的,怎么逃出那个如同魔窟般的舞厅的。
她只记得自己拼命跑,跑回宿舍,反锁上门,抱着被子无声地痛哭,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
她不敢声张,在那个年代,一个女孩的清誉太重要了,尤其是她这样好不容易从底层爬出来的“知青子女”。
她以为,忍下这份屈辱,就当被疯狗咬了一口,生活还能继续。
然而,命运的嘲弄远不止于此。
三个月后,身体的异样让她惊恐地意识到——她怀孕了。
那场噩梦留下的,不止是心灵的创伤,还有一个在她身体里悄然生长的“罪证”。
天塌了。
她不敢告诉任何人。
在那个刚刚拨乱反正、风气依然保守的年代,未婚先孕,尤其对象不明,足以将她彻底打入地狱。
她偷偷摸摸回了上海,只身躲到了张桥镇父母早已不在了,现在只有奶奶住的老房子里。
在左邻右舍的指指点点、流言蜚语中,她像个见不得光的影子,独自熬过了艰难的孕期,生下了女儿白润颜。
奶奶的去世更是雪上加霜,她抱着襁褓中的女儿,跪在奶奶冰冷的床前,万念俱灰。
是润颜。
那个咿呀学语、睁着清澈大眼睛看着她的女儿,成了她活下去的唯一支柱。
五岁的小润颜,会用软软的小手擦去她的眼泪,奶声奶气地说:
“娘,不哭。”
那一刻,白洁才真正从绝望的深渊里爬了出来。
为了女儿,她必须活下去,必须挺直腰杆。
“所有的罪孽,我来承受。”
白洁攥紧了手中的旧手帕,指节泛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却远不及心底那翻江倒海的苦涩。
她抬起头,目光穿过雨帘,落在堂屋里正沉默地擦拭着农具的林夕身上。
他高大、英俊、沉默、能干。
他给了这个家从未有过的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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