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内,空气混浊。沈清弦因功力尽失和心神损耗,靠在墙角沉沉睡去,几缕霜白的发丝贴在苍白的面颊上,显得格外脆弱。萧寒已将那支毒箭拔出,并用沈清弦药囊中仅存的解毒丹压制了余毒,新生后的“先天造化真气”正在缓慢而坚定地修复着他的伤势,气息比之前沉稳了太多。
段逸仔细聆听着地窖外那重复了三遍的梆子信号,脸色变幻不定。他看了一眼沉睡的沈清弦和正在调息的萧寒,悄无声息地移动到地窖入口处,同样以特定的节奏,轻轻叩响了木板。
片刻后,一块地砖被从外面轻轻移开,一名做小贩打扮、眼神精干的汉子敏捷地滑入地窖,对着段逸单膝跪地,压低声音道:“世子,国内急讯!”
他递上一枚小小的、密封的竹管。段逸接过,迅速捏碎封蜡,取出里面的绢布,就着地窖缝隙透入的微光快速浏览。
随着阅读,段逸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终化为一片铁青,握着绢布的手微微颤抖。
萧寒察觉到他的异样,结束调息,睁开眼问道:“段兄,何事?”
段逸深吸一口气,将绢布递给萧寒,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慕容霜……好毒的手段!”
绢布上信息骇人:慕容家竟派使者前往大理,向段誉皇帝(段逸之父)提出联姻!求娶的对象,正是段逸!理由是“促进宋理和睦,共抗北辽(契丹)”,并隐晦提及段逸与“契丹后裔萧寒、前朝余孽沈清弦”交往过密,恐影响大理国策与声誉。同时,边境传来消息,有不明身份的武林高手频繁越境,似在探查大理皇室秘辛。
这是赤裸裸的阴谋与威胁!若段誉皇帝迫于宋廷(慕容家代表的势力)压力和国内稳定考虑答应联姻,段逸将被彻底绑在慕容家的战车上。若是不答应,慕容家便可借此挑拨宋理关系,甚至可能以“包庇钦犯”为由,对大理施压,而那些边境的高手,便是潜在的武力威胁!
“她是想断我后路,逼我回去,甚至……逼我站在你们的对立面!”段逸咬牙切齿,他一向洒脱的脸上,首次出现了如此凝重甚至有些无措的神情。家国与朋友,他陷入了两难。
就在这时,地窖外隐约传来了更为嘈杂的脚步声和呵斥声!
“搜!给我挨家挨户的搜!他们肯定就藏在这片区域!”是官府衙役的声音,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江湖人士的呼喝。
“是金刀门的人!”段逸侧耳一听,分辨出了王鹏那嚣张的嗓音,“妈的,肯定是慕容霜调动了官府,又怂恿了这些地头蛇!”
追兵已经搜到了附近!此地不宜久留!
萧寒立刻起身,虽然伤势未愈,但新生真气运转下,已恢复了部分行动力。他走到沈清弦身边,轻轻将她唤醒。
“清弦,我们得走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柔和。
沈清弦睁开眼,看到萧寒关切的眼神,又感受到自己体内空空如也的内力,眼神一黯,但很快振作起来,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现在成了累赘,但绝不能拖累他们。
“段兄,如今你有何打算?”萧寒看向段逸,目光坦诚。他理解段逸的困境,不愿勉强。
段逸脸上挣扎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化为决然:“慕容霜想用这种方式逼我就范,简直是痴心妄想!我段逸岂是任人摆布之辈?国内之事,父王自有决断,我此刻回去,反而落人口实。当务之急,是助你们离开江州!”他顿了顿,看向虚弱的沈清弦,语气坚定,“况且,清弦姑娘为我大理之事受累(指之前茶寮援手),段某岂能坐视不理?朋友有难,自当同舟共济!”
这番话掷地有声,让萧寒心中一动,微微颔首。沈清弦也投去感激的目光。
三人在地窖中简单易容,由段逸的那名手下引路,从另一处隐秘出口离开地窖,试图趁乱混出这片搜查区域。
然而,慕容霜的布置远比他们想象的严密。刚走出不到两条街巷,便被一队官兵和金刀门弟子认出!
“在那里!抓住他们!”王鹏眼尖,指着三人大喊。
顿时,哨箭冲天而起,更多的官兵和江湖人士从四面八方涌来!街道瞬间大乱,百姓惊呼躲避。
“冲出去!”萧寒低喝一声,将沈清弦护在身后,他虽然伤势未愈,但“先天造化真气”初成,举手投足间威力大增,掌风过处,冲上来的官兵人仰马翻。但他顾忌沈清弦,不敢远离,也无法全力施展。
段逸折扇挥舞,指风凌厉,逼退侧面之敌。那名大理手下也武功不弱,拼死护在侧翼。
但敌人越来越多,其中似乎还混杂了慕容家的几名好手,攻势狠辣。四人被团团围在街心,眼看就要陷入重围!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只见一辆普通的青篷马车如同疯了一般,不顾一切地冲向官兵的包围圈,驾车的是一个头戴斗笠的黑衣人!
“上车!”那驾车的黑衣人大吼一声,声音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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