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雀’非友…”
这最后四个字,如同冰锥刺入众人心底。慕容云临终透露的海外前朝基地,本被寄予厚望,视为对抗赵构的重要外援,如今却可能成为潜在的敌人?这突如其来的逆转,让本就复杂的局势更添扑朔迷离。
“消息来源可靠吗?”萧寒声音沙哑,毒素带来的隐痛让他额角渗出细密冷汗,但眼神依旧锐利。
赵明月脸色苍白地点点头:“是我乳母,她在宫中隐忍二十年…这是她用命换来的消息。”她攥紧拳头,指节发白,“我们必须重新评估一切。赵构、‘大黑天’、契丹、现在可能还要加上‘龙雀’…我们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漩涡,四周皆是敌人。”
密室内气氛压抑。灵枢谷之行、北上接应韩世忠、鉴定契丹玉玺、应对江湖上的假玉玺风波、还要提防未知的“龙雀”…千头万绪,压力如山。
“我们不能自乱阵脚。”沈清弦开口,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她怀中玉盒里的芙蓉花苞散发着温润光泽,似乎也在驱散着阴霾。“敌友未明之前,当务之急是增强我们自身。灵枢谷与接应韩将军,是壮大实力的根本。而要想在赵构控制的江南立足,乃至洞悉其阴谋,我们需要更多来自内部的‘眼睛’和‘耳朵’,也需要…人才。”
她的目光投向墨尘和赵明月:“赵构为粉饰太平,并选拔忠于他的官僚,即将在金陵重开科举。这是一个机会。”
“科举?”萧寒皱眉,“赵构把持下的科举,不过是场闹剧,选拔的也多是趋炎附势之徒。”
“正因为是闹剧,才更容易混入。”墨尘眼中精光一闪,明白了沈清弦的意图,“我们需要有人潜入其中,一则,探听朝堂动向,尤其是关于‘大黑天’祭祀和玉玺搜寻的机密;二则,或许能从中发现一些尚未被完全腐蚀、心怀正义的士子,暗中吸纳;三则…”
他顿了顿,看向沈清弦:“若能取得一定名次,获得官职,便能更好地为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提供掩护,比如,调动资源,探查灵枢谷周边官府的动向,甚至为接应韩将军部南归创造便利。”
这是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潜入科举,如同深入虎穴,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人选呢?”赵明月问道,“需才思敏捷,学识渊博,更需临机应变,忠诚不二。”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在场一人身上——一直沉默寡言、负责情报整理与分析的年轻墨家弟子,文渊。他本是江南士子出身,家学渊源,因不满赵构暴政,家族遭难后投入墨家,不仅精通机关数术,更写得一手锦绣文章,且心志坚韧。
文渊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拱手道:“巨子,郡主,沈姑娘,萧大哥。文渊愿往!”
沈清弦看着他,郑重道:“此行凶险异常,赵构爪牙‘皇城司’定然严密监控,你…”
“文渊明白。”文渊眼神清澈而坚定,“若能以此残躯,为这黑暗世道点燃一丝微光,死又何惧?何况,并非孤身作战。”他看向墨尘,“弟子需要一些…‘小玩意儿’防身和传递消息。”
墨尘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我会为你准备妥当!”
就在文渊紧锣密鼓地准备潜入科举之时,北上接应韩世忠部和前往灵枢谷的计划也在同步推进。
由萧寒率领的一支精干小队,将携带部分墨家制造的轻便机关武器,伪装成商队北上。他们的任务是接应韩世忠部一支精锐和重要伤兵,并设法获取那枚契丹玉玺的详细资料。狴犴铠无法长途跋涉(能量依赖花苞),但墨尘为其改装了一个可移动的小型能量中转装置,让萧寒能短暂召唤狴犴铠的部分力量,作为杀手锏。
而沈清弦则在赵明月安排的精英护卫和熟悉太行山路的向导带领下,前往灵枢谷。她带着玉盒和青囊残页,肩负着寻找先天乙木之精、治疗自身与萧寒、以及为那渺茫的“魂器相融”寻找一线希望的重任。
临行前夜,沈清弦独自来到狴犴铠所在的工坊。巨大的机关铠静静矗立,胸口核心与玉盒中的花苞通过光带相连,能量如呼吸般平稳流转。
“段逸…”沈清弦轻抚着冰冷的装甲,如同抚摸爱人的脸庞,声音哽咽,“我要去为你寻找醒来的方法了…你一定要等我…等我们大家…”
玉盒中的芙蓉花苞似乎听懂了她的低语,光芒微微闪烁,一股温暖、安抚的意念缓缓流出,轻轻包裹住她。同时,狴犴铠那巨大的金属手掌,竟极其轻柔地抬起,用一根指尖,碰了碰她的手臂。
这一刻,沈清弦泪如雨下,却也在泪水中绽开了笑容。他还在,他一直都在。
数日后,金陵科举,如期而至。考场之外,人头攒动,士子们怀揣着各自的心思,走入那由重兵把守的龙门。
文渊化名“柳文远”,混在人群中,神色平静,袖中藏着墨尘特制的、可记录声音影像并远程传输的微型机关“留影蜂”,以及几枚关键时刻保命的烟雾弹和机关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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