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西省，老庙山。
厚重的混凝土墙壁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信号，空气中弥漫着服务器散热风扇的嗡嗡声和劣质烟草燃烧后的焦油味。巨大的液晶屏幕占据了整面墙壁，此刻，屏幕发出的幽冷蓝光，照在屋里每一个人的脸上，映出一片惨白。
画面里，大洋彼岸的华盛顿正是上午。
美国商务部工业与安全局局长詹姆斯·科尔曼，正站在聚光灯下，意气风发地挥舞着那份刚刚签署的制裁令。
“……即刻起，对‘海西省退伍军人创业扶持基金’及其所有关联实体实施全面制裁！冻结其在美国管辖范围内的所有资产……”
科尔曼的声音通过卫星信号传输过来，清晰、有力，带着一种不可一世的傲慢。每一个单词，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安全屋里每一个人的心头。
“嘀——嘀——嘀——”
屋内的监控终端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红色警报声。
“老板，出事了！”
负责资金链路的陈应洁，此时脸色灰败，手指在键盘上疯狂敲击，但屏幕上弹出的只有一个个红色的“ACCESS DENIED”（访问拒绝）。
“就在刚才，科尔曼话音刚落的瞬间，SWIFT系统切断了万泰科技的所有美元结算接口。我们在花旗银行、摩根大通的过桥账户全部被锁死。原本计划今天下午转给尼克森用于支付电费的三千万欧元，被卡在了中间行，遭到冻结。”
陈应洁转过头，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
“不仅如此，欧洲的几家合作银行也发来了‘合规性审查’通知，暂停了一切业务。杜省长，我们的资金链……断了。彻底断了。”
“完了……全完了。”
“这是美国的一级制裁。这就相当于给万泰科技贴上了‘放射性标签’。从现在开始，地球上没有任何一家合规的金融机构敢跟我们做生意。尼克森工厂撑不过一周就会因为欠费而破产。”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坐在沙发阴影里的男人身上。
杜铭。
他穿着一件半旧的夹克，手里正把玩着一对文玩核桃。那核桃已经被盘得油光锃亮，在他手中发出“咔哒、咔哒”的有节奏的脆响。
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氛围中，这清脆的核桃声显得格外刺耳，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
杜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看着科尔曼那张正义凛然的脸，看着他手里那份所谓的“确凿证据”，看着台下记者们崇拜的眼神。
突然，杜铭笑了。
那不是苦笑，也不是愤怒的冷笑。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仿佛看到了什么滑稽马戏表演般的轻笑。
“断了？”
杜铭停下了手中的核桃，站起身。他的身影在屏幕光影的投射下，显得格外高大。
“应洁，你搞错了一件事。”
杜铭走到巨大的世界地图前，拿起一支红蓝铅笔，在华盛顿的位置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断掉的不是我们的资金链，是美国人的智商。”
“什么？”陈应洁愣住了，以为杜铭受刺激过度。
“你仔细听听科尔曼在说什么。”杜铭指着屏幕，“他动用了美利坚合众国最强大的行政力量，动用了全球金融霸权，去制裁一个什么东西？”
“海西省退伍军人创业扶持基金。”陈应洁下意识地回答。
“对。退伍军人基金。”杜铭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嘴角却挂着一丝戏谑，“可是，你告诉我，这个基金……它在哪？”
陈应洁愣了一下：“它……它是您编造出来的啊”
“没错，是我编的。”杜铭摊开双手，“它没有工商注册，没有法人代码，没有银行开户行号，甚至连个公章都是我在电脑上PS的。在物理世界里，它根本不存在。”
“可是……美国人信了啊！”陈应洁急道，“他们信了，所以他们制裁了万泰科技！”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杜铭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灼灼地扫视着众人。
“在美国的政治逻辑里，情报就是真理。CIA说有，那就是有。科尔曼太迷信他的情报网了，太迷信那个‘内鬼’提供的信息了，以至于他忘了一个最基本的常识——”
杜铭竖起一根手指：
“美国，是一个标榜‘法治’的国家。虽然这种法治很虚伪，但在程序上，它必须严丝合缝。”
“行政命令的发布，必须基于事实和证据。注意，是法律意义上的证据，不是特工口里的情报。”
“现在，科尔曼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在全世界面前，极其傲慢地宣称，万泰科技属于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实体。他开着航母，发射了一枚核弹，却炸在了一个幽灵身上。”
“他踩中的，不是我的资金链，而是他自己设下的‘程序正义陷阱’。”
李律师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他似乎抓住了杜铭思路的尾巴：“您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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