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曜的一番分析,让饭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徐达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眉头锁得死紧:“老四,这事儿既然看透了,那就把嘴闭严实了。这吕本现在是拿着刀在钢丝上走,咱们魏国公府家大业大,犯不着去凑这个热闹。”
“爹,您放心。”徐景曜给他爹盛了碗汤。
“我现在就是个看戏的。他们爱怎么斗怎么斗,只要别把血溅到咱们家大门口就行。”
“就怕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徐达叹了口气道,“胡惟庸这人,我了解。李善长当年虽然也专权,但那是只老狐狸,知道什么时候该缩头。胡惟庸……那就是只狼,现在刘伯温死了,没人压着他,这朝堂,怕是要热闹了。”
事实证明,徐达不仅打仗准,看人更准。
胡惟庸此人确实就如红楼梦中贾迎春的判词一版。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随着刘伯温的灵柩远去,应天府的夏天也热了起来,而胡惟庸的气焰,比这天气还要燥热三分。
短短两个月。
借着空印案之后官场大缺员的机会,汪广洋不干事,胡惟庸以右丞相之职,大肆安插亲信。
六部之中,除了兵部和户部因为老朱看得紧插不进手,其余吏、礼、刑、工四部,关键位置上几乎换了一半的胡党。
浙东派的官员们则是个个夹着尾巴做人,连上朝都不敢大声喘气,生怕被这位如日中天的胡丞相找个由头给收拾了。
大明朝堂,仿佛真的成了胡惟庸的一言堂。、
就这还只是右丞呢,徐景曜都不敢想到了明年,汪广洋下台,胡惟庸被老朱提到左丞后会是个什么样儿。
……
六月初六,天贶节。
这一天,民间讲究晒书晒衣。
老朱建国以后,主打纠正和肃清前元统治下的胡风异俗,所以较为强调中华文化,什么节都过一过。
而胡丞相府上,则是大摆筵席,名为赏荷,实则是为了庆祝他的一位门生刚刚补上了浙江布政使的肥缺。
前不久,老朱下令废除行中书省,这行中书省,隶属中书省,看着名字弯弯绕绕,但说白了,行中书省就是前元行政区的划分,也就是行省制度。
行中书省废除后,也算是老朱收拢了权利,毕竟这等于是削弱了中书省的权利。
取而代之的,也就是布政使司。
徐景曜本来不想去,奈何胡惟庸连发了三道请帖,甚至让管家亲自守在魏国公府门口。
徐景曜想着还得在京城混,伸手不打笑脸人,便带着江宠去了。
丞相府的花园里,丝竹悦耳,觥筹交错。
满朝文武,除了那几个硬骨头的老臣,几乎都到了。
“哎呀!四公子!”
胡惟庸红光满面,手里端着玉杯,隔着老远就迎了上来。
“您能来,那是给老夫面子!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现在的胡惟庸,虽然还没到后来那个敢给自己搞祖坟异象的地步,但那股子一人之下的得意劲儿,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丞相客气了。”徐景曜笑着拱手,“丞相相邀,晚辈岂敢不来?再说了,这满京城谁不知道,如今这风景,就数丞相府这边独好啊。”
“哈哈哈!四公子这话,老夫爱听!”
胡惟庸大笑,拉着徐景曜的手,一副亲热模样把他引到主桌。
酒过三巡,胡惟庸喝得有些高了。
他指着满座宾客,又指了指东边的那个空位。
那里本该是御史的位置,以前应该是刘伯温坐的,现在空着。
“四公子,你看。”
胡惟庸打了个酒嗝,眼神迷离中透着狂傲。
“以前刘基那老东西在的时候,整天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说什么天象示警,说什么君子不党。结果呢?”
“他连自己的命都算不准!”
“事实证明,陛下还是信得过咱们这些淮西老兄弟的!那些整天之乎者也的酸儒,百无一用!”
徐景曜抿着酒,也不接话。
这人已经飘了。
飘得厉害。
他以为刘伯温的死,是他胡惟庸的胜利,是他赢得了圣眷的证明。
殊不知,那不过是老朱借他的手,拔掉了一根早已不想要的钉子。
“丞相所言极是。”
徐景曜放下酒杯,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
“不过,丞相也得小心啊。刘伯温虽然走了,但浙东那边还有不少人。而且……我看太常寺的吕本大人,最近似乎也颇为活跃?”
徐景曜这是在试探。
他想看看胡惟庸对这个递刀人是什么态度。
“吕本?”
听到这个名字,胡惟庸只是嗤笑一声。
要是搁平常,这种明显的试探之词,胡惟庸根本不可能接话。
现在是看徐景曜一口一个丞相,只当徐景曜已然有了示弱之心,问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胡惟庸自然也不在乎挑明。
“那个太常寺的?”
“四公子,你太高看他了。那就是个墙头草!以前在元朝当个芝麻官,现在靠着闺女进了东宫,也就只能管管祭祀,吹吹唢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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