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厉声打断:“巧言令色!《坤舆万国全图》乃前朝利玛窦所绘,其本身便是海外夷人,所言岂可尽信?至于《本草纲目》,何曾记载什么蓝色荷花、载人巨叶?分明是你信口雌黄!”
这时,探春忽然上前一步,向贾母和贾政行礼,声音清脆地说道:“老祖宗,父亲,孙女可以作证,何先生今日所言,并非虚妄。”她转向贾赦,不卑不亢,“大伯容禀,侄女平日也喜翻阅杂书,曾在家藏的一册《三才图会》中,见过类似‘睡莲’的图样,注文确系‘西洋水生之花’。另有一本前朝谢肇淛所着《五杂俎》,其中‘物部’一卷,亦记载:‘南海有王莲,叶大如盖,可坐婴儿。’此二书皆非邪僻之书,乃博学之士所着,收录天下奇物,以广见闻。何先生引经据典,启发我等见识,何来‘妖言’之说?”
探春这一番话,引证确凿,条理清晰,顿时让贾赦噎住了。他没想到探春一个闺阁少女,竟也读过这些杂书,而且记得如此清楚。
宝玉也忙道:“老祖宗,何先生只是告诉我们海外有不同的花草树木,让我们知道世界很大,这有什么错?难道我们只能读死书,连花草都不能知道了吗?”
黛玉虽未直接为何宇辩护,却也轻声对贾母说:“外祖母,探丫头说的那两本书,我仿佛也见过,确实有此记载。多识草木鸟兽之名,亦是雅事。”
贾政见子女们都为何宇说话,且言之有据,心下稍安,便对贾母道:“母亲,看来此事确是误会。何先生教学,向来注重实证与开阔眼界,引用的亦是前人着述,并非杜撰。大哥或许是关心则乱,有所误会了。”
贾母看着眼前情形,心中已然明了。她素知贾赦与何宇不和,今日之事,多半是借题发挥。探春的博学强记和清晰辩驳,更让她心中赞许。她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我当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孩子们讨论花草树木,增长见闻罢了。老大,你也是太过紧张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子弟们多知道些东西,总是好的,只要不离了大格就行。什么妖言惑众,说得太严重了。都散了吧,以后此类小事,不必大惊小怪。”
她又特意对何宇和颜悦色道:“何先生教学有心了。年轻人多知道些是好事,只是也要注意分寸,莫要吓着他们。”这话既是肯定,也是提醒。
何宇恭敬应道:“晚生谨记老太太教诲。”
贾赦见贾母如此轻描淡写,心中愤恨难平,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铁青着脸,带着人悻悻而去。
一场风波,在探春的机智辩驳和贾母的最终裁决下,化为无形。经此一事,探春的才识和胆魄更得贾母赏识,而何宇与贾赦之间的矛盾,则愈发深刻,已然到了难以调和的地步。池畔答疑,看似闲情逸致,实则暗藏机锋,成为了贾府内部权力与观念交锋的又一个缩影。何宇深知,未来的路,必将更加步步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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