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的寒冬,如同一位冷酷的君王,彻底统治了这片广袤而荒凉的土地。朔风不再是秋日里带着沙砾的锉刀,而是化作了无数冰寒的钢针,无孔不入地穿透棉甲,刺入骨髓。天空总是阴沉沉的,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会压下漫天大雪。地面早已冻得坚硬如铁,马蹄踏上去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呵出的气息瞬间凝结成白雾,须眉上很快便会挂上细密的冰霜。
营房内,尽管努力堵塞了缝隙,但寒意依旧顽固地渗透进来。通铺上的干草显得单薄可怜,夜晚必须将所有的衣物盖在身上,蜷缩着才能勉强入睡。晨起的集合锣声变得格外刺耳,意味着必须离开尚存一丝温气的被窝,投入滴水成冰的严寒之中。
日常的操练并未因天气恶劣而停止,反而更加艰苦。在呼啸的寒风中站立军姿,不一会儿手脚就会冻得麻木失去知觉。挥舞长矛刺杀,冰冷的金属枪杆粘着手套,每一次撞击都震得手臂发麻。队列行进在冻硬的土地上,步伐必须格外小心,以免滑倒。军官们的呵斥声在寒风中显得更加尖利刺耳,鞭子抽打在厚重的棉衣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新兵们苦不堪言,动作僵硬迟缓,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何宇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但他敏锐地意识到,这种近乎折磨的传统冬训,除了消耗体力、摧残意志,对提升实战能力效果甚微。他回想起现代军事训练中强调的冬季适应性训练和体能储备,心中渐渐有了一个计划。
一日操练间隙,何宇找到牛大力和另外几个平日里关系较好、且对现状不满的士兵,围坐在背风的营房墙角。几人搓着手,跺着脚,口中呼出长长的白气。
“这鬼天气,练个鸟毛!再这么下去,没等鞑子来,老子先冻成冰棍了!”一个叫赵铁柱的汉子瓮声瓮气地抱怨道。
牛大力也叹了口气:“是啊,何兄弟,这天天戳在这里挨冻,有啥用?还不如回屋里暖和暖和。”
何宇看着他们冻得通红的鼻尖和满是怨气的脸,平静地开口:“抱怨无用。天寒地冻,确是劣势,但若能善加利用,亦可转化为优势。”
几人疑惑地看向他。
“优势?”赵铁柱嗤笑一声,“冻得跟孙子似的,还有优势?”
何宇微微一笑,压低声音:“正因为天寒,敌我皆苦。然,若我军能比敌军更耐寒,体力更充沛,意志更坚韧,待交锋之时,岂非优势?”
他继续解释道:“眼下这般操练,徒耗体力。我有些法子,或可助大家增强体魄,更能抵御严寒。只是……起初会有些辛苦,甚至可能被人嘲笑。”
牛大力立刻道:“何兄弟,俺信你!你说咋练,俺就咋练!总比在这儿干挨冻强!”
其他几人见牛大力表态,又想到何宇之前展现出的本事,也纷纷点头同意。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在完成每日例行的、形式大于内容的集体操练后,何宇便带着牛大力等七八个自愿加入的士兵,找一处相对避风而又无人打扰的角落,开始了他的“特别训练”。
训练内容与军营常规截然不同。没有枯燥的队列,而是先从基础开始:俯卧撑、深蹲、仰卧起坐,分组进行,计数考核。何宇亲自示范动作要领,强调标准而非速度,注重核心力量的锻炼。起初,这些习惯了挥舞兵器的汉子们,做起这些看似简单的动作却异常吃力,尤其是俯卧撑,能做标准十个的都寥寥无几。肌肉的酸痛让他们龇牙咧嘴,引来一些路过士兵的围观和窃笑。
“瞧那几个傻子,趴地上学蛤蟆呢?”
“有这力气,不如去劈点柴火暖和暖和!”
面对嘲讽,牛大力等人面红耳赤,有些动摇。何宇却不为所动,一边鼓励他们坚持,一边加大训练量,以身作则,他的动作标准而持久,让众人无话可说。他告诉大家,这是打熬筋骨的基础,练好了,耐力、爆发力都会提升。
接着是耐力跑。何宇不要求速度,而是强调持续运动的时间和距离。他们绕着营区外围跑步,从最初的气喘吁吁跑不完一圈,到后来能连续慢跑两三圈,心肺功能明显改善。在严寒中奔跑,虽然起初冷风灌肺极为难受,但坚持下来后,全身血液循环加速,反而觉得比站着不动要暖和许多。
何宇还引入了简单的抗寒训练,比如用冰冷的雪搓揉面部和手脚,促进血液循环,以适应极端低温。他讲解冻伤预防知识,教大家如何活动手指脚趾,如何利用呼吸保暖。这些看似琐碎的知识,在塞外的严冬中却显得无比实用。
训练过程异常艰苦。寒风如刀,汗水刚渗出毛孔就几乎结冰。肌肉酸痛是家常便饭,每天训练结束,几人都如同散了架一般。但何宇始终与他们一起,带头完成每一个项目,耐心纠正动作,分享感受。他还设法改善小团体的饮食,通过帮炊事班干些杂活,换取多一些的热汤或豆类食物,补充蛋白质。
变化是潜移默化而又实实在在发生的。半个月后,牛大力等人明显感觉到不同。往常操练时最先冻僵的手脚,现在能保持更长时间的灵活。扛着兵器奔跑,不再像以前那样容易气喘。肌肉变得结实,力量也有所增长。更重要的是,一种内在的韧劲和信心在悄然滋生。他们不再像其他士兵那样畏惧严寒,反而在寒风中活动开之后,有种别样的振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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