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冷。
风疾。
天山绝顶的夜晚,总比其他地方更寒,更峭。风像刀子一样刮过嶙峋的怪石,发出凄厉的呼啸,仿佛万千冤魂在呜咽。
天下会的灯火大多已熄,只留下几点零星的、如同鬼火般的亮光,在巨大的建筑群阴影里闪烁,更衬得这片基业森冷如巨兽蛰伏。
大殿深处,一间密室。
没有窗户。
四壁是冰冷坚硬的岩石,打磨得十分光滑,映照着中间唯一的光源——一座青铜兽炉里跳跃的火苗。火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扭曲晃动,如同皮影戏里的妖魔。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料气味,辛辣而古老,似乎能安定心神,又似乎能诱发人心底最深处的欲望。
雄霸坐在一张宽大的虎皮椅上。
他没有看面前躬身站立的人,而是微微闭着眼,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光滑的扶手。
嗒。
嗒。
声音在密闭的石室里回荡,清晰得令人心头发紧。
他在听。
听文丑丑汇报。
文丑丑今天穿了一身崭新的绸缎长衫,颜色却依旧是那种低调的深青。他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谄媚而又不令人厌烦的笑容,声音又尖又细,语速很快,却每个字都吐得清清楚楚。
他正在汇报各分坛送来的“贡品”清单——金银、珠宝、药材、矿藏…以及,人。
天下会的扩张,不仅仅是地盘的吞并,更是资源的疯狂攫取。
文丑丑的口才极好,将一长串枯燥的数字和名目说得绘声绘色,仿佛那不是冰冷的资源,而是一曲献给雄霸的恢弘赞歌。
雄霸似乎听着,又似乎没听。
他的手指,依旧不紧不慢地敲着。
终于,文丑丑的汇报到了尾声。
他微微喘了口气,从袖中抽出一方丝帕,轻轻擦了擦并没什么汗水的额头,笑容更盛:“帮主,各地分坛皆是倾力以赴,足见帮主威德,已是四海归心…”
雄霸的眼睛,缓缓睁开了。
目光并没有看文丑丑,而是投向跳跃的火焰,仿佛那火焰中,有他想要的未来。
“都是些俗物。”他淡淡开口,打断了文丑丑的奉承。
文丑丑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但立刻又变得更加灿烂,腰弯得更低:“帮主所言极是,这些黄白之物,不过是垫脚之石,岂能入帮主法眼。真正的大业,还需…”
“人呢?”雄霸再次打断他,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我让你特别留意的人。”
文丑丑精神一振,脸上露出一种神秘而又得意的神色,仿佛就等着这句话。他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却更清晰:
“正要向帮主回禀。您让奴才特别留意的,根骨奇佳、年纪在十岁上下的孩童,各地分坛确实送来了不少,经过初步筛选,有三十七人可称上之选。不过…”
他故意顿了顿,观察着雄霸的反应。
雄霸的手指停住了敲击。
密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文丑丑心头一凛,不敢再卖关子,连忙道:“不过,其中有两人,最为特殊!奴才…奴才不敢专断,特来请帮主示下。”
雄霸的身体微微前倾,火光映照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动着两簇幽光。
“说。”
“其一,来自北地分坛。”文丑丑语速加快,“此子姓聂,名风。年约十岁。其父…乃是当年名动一时的北饮狂刀,聂人王!”
雄霸的眼中,猛地爆出一团精芒!
聂人王!
这个名字,他当然记得。那是一柄曾让江湖战栗的狂刀!虽然早已归隐,但其血脉…
文丑丑继续道:“据报,此子天性…仁善过度,甚至有些怯懦,但其武学根骨却奇佳,尤其身法轻盈,异于常人。北地分坛主是在一次…在其家中变故后,偶然发现此子,便…”
“聂风…”雄霸缓缓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狂刀之子,仁善怯懦?有趣的组合。
“另一个呢?”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文丑丑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另一个…说来更奇。是苍南分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才‘请’来的。此子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称呼,叫霍惊觉。但据查,他本是霍家庄灭门案中唯一的活口,原姓…步!步惊云!”
步惊云!
这三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密室中沉闷的空气!
雄霸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扶手,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
找到了!
终于找到了!
批言中的“风云”,竟然以这种方式,几乎同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荡,声音依旧平稳:“霍家庄…灭门案!他居然没死!”
文丑丑小心翼翼地道:“这步惊云…性子极其冷僻,孤戾,像块又冷又硬的石头,苍南分坛的人为了抓住他,折了好几个好手,据说他反抗起来,完全不像个孩子,又狠又毒…而且,他似乎…”
“似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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