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终是彻底停了。
但天依旧阴得厉害,灰白色的云层厚重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阳光挣扎着透下几缕,有气无力,非但不能带来暖意,反将这冰封的世界映照得更加苍白、冷清。
天下会总坛,那场万众瞩目的“切磋”所带来的震动,却并未随着积雪一同沉寂。反而像投入冰湖的巨石,表面的涟漪虽被冻结,底下的暗流却愈发汹涌激荡。各分坛主离去时,眼神中的敬畏更深,却也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忌惮和揣测。风云之威,雄霸之酷,已深深烙印在他们心中。
潜龙院,东厢。
药味再次浓郁起来。
聂风躺在床上,脸色比昨日更加苍白。强行催谷“雷厉风行”硬撼步惊云变异后的排云掌力,又硬受了秦霜天霜拳的寒气波及,内腑之伤远比看上去更重。他闭着眼,眉头紧锁,并非全因伤痛,更多是那日步惊云疯狂嗜血的眼神和雄霸最后那冰冷淡漠的处置,在他脑中反复回旋,冰锥般刺着他的心。
那对寒铁护臂放在枕边,冰凉沉重。如今再看,已无半分得宝的欣喜,只觉无比讽刺和…沉重。
门被轻轻推开。
秦霜走了进来,手中依旧端着药碗。他的脸色也有些苍白,显然昨日强行介入风云对决,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感觉如何?”他将药碗放在床头,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聂风睁开眼,挣扎着想坐起,却被秦霜按住。
“大师兄…你的伤…”
“无碍。”秦霜摇摇头,目光落在聂风脸上,顿了顿,道,“昨日之事,不必多想。师父…自有道理。”
“道理?”聂风眼中掠过一丝痛苦和迷茫,“什么样的道理,非要同门相残…”
秦霜沉默了片刻。有些话,他不能说,也无法说。他只能道:“江湖便是如此。天下会…更是如此。活下去,变强,才是唯一的道理。”
他拿起那碗药,递到聂风手中:“趁热喝。”
聂风接过药碗,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看着秦霜沉稳却难掩倦色的脸,心中五味杂陈。昨日若非大师兄拼死阻拦,后果不堪设想。
“多谢大师兄。”他低声道。
秦霜只是微微颔首,不再多言。有些情谊,无需多言,记在心里便好。
与此同时。
步惊云的石室。
这里已彻底沦为冰窟魔域。
“禁足思过”的命令对他而言,形同虚设,也毫无意义。他本就不需要外出。
他依旧盘坐在黑暗中,周身弥漫的煞气非但没有因昨日的发泄而减弱,反而更加凝练、更加内敛,却也更加危险。像是一座被厚厚冰层覆盖的火山,内部的熔岩却在疯狂奔流,积蓄着毁灭性的力量。
昨日那场战斗,每一个细节都在他脑中反复回放。
聂风那该死的灵动!秦霜那多事的阻拦!还有…雄霸那高高在上、如同裁决蝼蚁般的冰冷目光!
恨!
无尽的恨意!
但这恨意,不再只是盲目的疯狂,而是开始变得…冰冷而尖锐。他开始思考,开始算计。
力量…他还需要更强的力量!足以碾压一切,摧毁一切阻碍的力量!
那本无名绢册上的字句,与他的恨意完美融合,催生出的不再是排云掌的缥缈,而是一种更接近于“毁灭”本源的、冰冷残酷的意蕴。他的内力在经脉中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运转,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撕裂一切的欲望。
忽然。
他睁开眼,血红的瞳孔在黑暗中闪烁。
他想起剑狱底层,那头守护金环的怪物临死前,脖颈被刺穿时,那磅礴的生命力和混乱力量宣泄的方式…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如同毒蛇,钻入他的脑海。
若将那种毁灭性的、宣泄一切的力量方式,融入掌法…
他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眼中闪烁着骇人的光芒。他猛地抬起手,对着虚空,缓缓推出一掌。
没有风声。
没有呼啸。
但石室内的空气,却仿佛骤然被抽干、压缩!一种极其不稳定的、令人心悸的毁灭性能量,在他掌心前方凝聚、扭曲!
虽然只是一瞬便即溃散,反震之力让他喉头一甜,但他眼中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可行!
这条通往极致毁灭的道路,可行!
他再次闭上眼,彻底沉浸入这危险而强大的武道探索中,周身气息变得更加诡异莫测。
天下第一楼。
密室。
这里比步惊云的石室更加幽暗,也更加…精密。
雄霸负手立于一座巨大的沙盘前。沙盘并非山川地形,而是由无数细小的金属构件、磁石、以及流动的水银构成的、极其复杂的天下会总坛及周边区域的微缩模型。
文丑丑垂手恭立一旁,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云,戾气内敛,破而后立,竟似摸到了‘绝情绝义’的毁灭道途边缘…很好。”雄霸的声音在密室中回荡,带着一丝冰冷的赞赏,“风,仁心受挫,困惑迷茫,风神腿意却反更精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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