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
依旧是那条狭窄、冰冷、向下延伸的通道。
但此刻,行走在其间的感觉,已截然不同。
步惊云走在最前。
他的步伐依旧带着一丝初获力量的僵硬,但每一步踏出,都异常沉稳,仿佛脚下不是石阶,而是臣服的骸骨。那弥漫通道的、源自剑狱深处的锋锐剑意,非但不再对他形成压迫,反而如同温顺的宠物,环绕在他周身,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
他不需要灯火。
那双暗红色的魔瞳,在绝对的黑暗中,依旧能清晰地视物,甚至能看到空气中那细微的能量流动。这具身体,这身力量,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适应着、契合着,变得如臂使指。
他能听到身后远处,那急促跟上、却刻意保持距离的脚步声。
聂风,明月,还有那个深不可测的老头。
他们还在。
但他已不在乎。
他的感知,早已穿透了厚厚的岩层,投向了上方那座灯火辉煌、却在他眼中如同巨大坟冢的无双城。
债,该收了。
从独孤一方开始。
从所有胆敢拦路者开始。
他的嘴角,再次扯起那冰冷僵硬的弧度。这一次,稍微自然了些,却也更显恐怖。
通道出口,依旧是明家老宅那面滑开的墙壁。
当步惊云的身影从黑暗中一步踏出时,宅院内那残留的、尚未清理干净的血腥气,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丝丝缕缕地向他汇聚而来,被他周身那暗红的剑气无声吞噬。
他站在院中,微微仰头,看着被无双城灯火映照得有些昏红的夜空,深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充满了恐惧、阴谋、权力、以及…即将被毁灭的味道。
如此甜美。
聂风、明月和傅爷爷紧随其后,也从通道中走出。墙壁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
明月看着步惊云那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背影,下意识地靠近了聂风一步,指尖冰凉。
傅爷爷的目光则极其凝重地落在步惊云身上,尤其是他那双暗红的魔瞳和指尖那若有若无的剑气丝线,低声对聂风道:“他此刻心志已被剑意与恨意主导,虽暂得力量,却如行走悬崖,稍受刺激,便可能彻底失控,堕入万劫不复之境。务必小心。”
聂风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他何尝不知?眼前的步惊云,已是一柄出鞘的、敌我不分的魔刃。
步惊云似乎根本未听到他们的低语,或者说,听到了,却毫不在意。
他动了。
并非走向宅门,而是直接面向那堵临街的、较高的院墙。
然后,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指尖,暗红色的剑气吞吐不定,如同毒蛇的信子。
轻轻向前一划。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那面厚实的砖石院墙,如同被一柄烧红的、无形巨剑划过,从上至下,出现一道笔直的、光滑无比的切痕!切面处的砖石瞬间熔融、晶化,冒着丝丝青烟!
紧接着!
轰隆!
被切割开的那部分墙体,沿着光滑的切面,向外缓缓滑倒,最终砸在街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碎裂成无数块!
一个巨大的、通往街道的“门”,被他随手一指,轻易造就!
尘土弥漫中,步惊云的身影,如同从地狱踏出的魔神,一步步从那破口,走上了无双城的街道。
街道上原本还有些零星的夜归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破墙而出的恐怖身影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四散奔逃!
“鬼啊!”
“魔…魔鬼!”
步惊云对周围的骚乱视若无睹,他的目光,直接锁定了远处那座最高最宏伟的建筑——无双府邸。
那里,灯火最盛。
那里,仇怨最深。
他开始向前走。
不疾不徐。
但每一步落下,脚下的青石板便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留下一个清晰的、燃烧着暗红余烬的脚印!
他周身的剑气不再内敛,开始丝丝外放,切割着空气,发出令人心悸的嗤嗤声响。所过之处,街道两旁的店铺幌子无声断裂,门窗上出现道道深刻的划痕!
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力,以他为中心,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开来!
“拦住他!”
“敌袭!”
无双城的反应极快!
几乎是步惊云走上长街的瞬间,尖锐的警哨声便划破夜空!四面八方,无数的脚步声、甲胄碰撞声如同潮水般涌来!
最先赶到的是附近巡逻的一队精锐卫士,看到步惊云那非人的形态和身后那恐怖的破坏痕迹,虽然心惊,依旧厉喝着结阵冲上!
步惊云看也未看。
只是继续向前走着。
当那些刀枪剑戟即将及身的刹那!
他周身那外放的剑气骤然一盛!
如同一个无形的、布满锋利尖刺的绞肉机!
嗤嗤嗤嗤——!
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切割声和短暂的惨叫声!
那队冲上来的卫士,连同他们手中的兵刃、身上的铠甲,在距离步惊云尚有数尺距离时,便如同撞上了一张无形的、高速旋转的刃网,瞬间被切割、撕裂、分解成无数碎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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