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嘶鸣,撕裂夜空。
那不是声音,是一种作用于灵魂层面的、令人五脏六腑都随之扭曲战栗的恐怖震荡!
风云堂前,那一点极致的、吞噬光线的寂灭漆黑,与那一道从天而降、辉煌璀璨的浩然剑气,悍然对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飞沙走石的冲击。
只有两种截然相反、却同样攀升至人间极致的可怕力量,在方寸之间,进行着最凶险、最本质的湮灭与对抗!
光芒与黑暗的交界处,空间仿佛都在扭曲、模糊,呈现出一种极不稳定的、如同水波般的涟漪!
步惊云那始终冰冷死寂的脸上,眉头再次皱紧了几分。那迎面而来的浩然剑意,堂皇正大,磅礴无边,带着一种净化万物、裁决邪祟的无上意志,竟隐隐克制着他那源自毁灭与恨意的寂灭剑意!那感觉,如同冰水泼入滚油,虽不能立刻平息,却引发了剧烈的、不受控制的沸腾!
他迎击的那只手指微微颤抖,指尖那点寂灭黑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可能被那浩然剑气击溃、净化!
但他眼中的漆黑,却愈发深邃!那是一种被挑衅后、更加冰冷的疯狂!
他体内那融合了剑狱死气与十年恨意的力量,如同被激怒的凶兽,发出无声的咆哮,更加狂暴地涌向指尖!
嗤嗤嗤——!
那无声的交锋变得更加激烈!
浩然剑气试图净化湮灭黑芒,寂灭黑芒则试图吞噬同化剑气!
两者僵持不下,竟暂时形成了一个危险的平衡!
就在这平衡的刹那!
步惊云那原本点向独孤一方眉心的另一只手,动了!
他竟能分心二用!
那点寂灭黑芒无视了近在咫尺、已被剑气交锋震慑得无法动弹的独孤一方,而是方向微微一偏,对准了那浩然剑气袭来的方向——风云堂那高高的、装饰着飞檐的屋顶!
他似乎判断出,那屋顶之上,才是这浩然剑气的真正源头,才是值得他毁灭的目标!
就在他指尖黑芒即将再次喷发的电光火石间!
那屋顶之上,传来一声轻咦。
似乎那发出剑气之人,也对步惊云能同时抗衡他的剑气并瞬间锁定其真身感到一丝惊讶。
随即!
那磅礴的浩然剑气骤然一收!
如同长鲸吸水,那辉煌的剑光瞬间倒卷而回,消失无踪!
步惊云点出的寂灭黑芒失去了对抗的目标,无声无息地没入屋顶!
没有爆炸。
那一片区域的屋顶、飞檐、瓦楞,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画迹,瞬间消失,露出后面漆黑的夜空和几缕流云。
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那被抹消的屋顶边缘。
不知何时,乌云散开,露出一弯冷月,月光洒下,照亮了那人。
那是一个老者。
一身粗布麻衣,洗得发白,却异常干净整洁。头发胡须皆已银白,但面容红润,不见多少皱纹,尤其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得如同婴儿,却又蕴含着看透世情的沧桑与智慧。他身形并不高大,甚至有些清瘦,但站在那里,却仿佛与整个夜空、与那弯冷月都融为了一体,给人一种无法撼动、无法测度的感觉。
他手中无剑。
但他整个人,就是一把剑。
一把经过千锤百炼、褪尽浮华、返璞归真的…圣道之剑!
“剑圣!”
“是剑圣前辈!”
下方,死里逃生的独孤一方和那些残存的无双城高手,如同看到了救世主,纷纷发出劫后余生的惊呼和呐喊,不少人甚至激动得跪伏在地!
剑圣!
无双城的守护神,江湖上一个近乎传说般的名字!他已闭关多年,无人知其生死,没想到竟在此刻,于无双城存亡之际,现身!
剑圣并未看下方激动的众人,他的目光,如同两柄无形却锋锐的剑,落在台阶上的步惊云身上。
他的眼神中,有凝重,有审视,有一丝惋惜,但更多的,是一种平静的决意。
“好重的怨气,好深的寂灭意。”剑圣开口,声音平和,却自带一股令人心折的威严,“年轻人,你已走入魔道,万劫不复。现在回头,散去这身戾气,尚可保全灵智不灭。”
步惊云缓缓收回手指,抬起头,那双纯粹漆黑的魔瞳,毫无畏惧地迎向剑圣那能洞穿人心的目光。
“魔道?”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冰冷,带着一丝讥诮,“能杀人的道,便是好道。”
“杀戮,解决不了所有问题。”剑圣微微摇头,“仇恨,只会孕育更多的仇恨。放下,方能解脱。”
“解脱?”步惊云嘴角那僵硬的弧度再次浮现,“等我送他们全部下去…自然解脱。”
他的话语平淡,却蕴含着令人胆寒的决绝与疯狂。
剑圣沉默了一下,眼中那丝惋惜更浓:“看来,言语已是无用。”
他缓缓抬起了右手,并指如剑。
没有凌厉的剑气,没有磅礴的气势。
但他并指的瞬间,整个天地间的风似乎都停了,所有的光线都仿佛汇聚于他那两根手指之上!一股无形的、却浩瀚无边的剑域,以他为中心,缓缓笼罩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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