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再次陷入沉默,但气氛却悄然发生了变化。之前的宁静带着疗伤的舒缓,此刻的寂静中,却多了一丝山雨欲来的紧绷和即将踏上未知旅途的茫然。
午后,聂风换药时,步惊云曾短暂醒来一次。
他的眼神不再空洞,也不再疯狂,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幽暗和冰冷。他看了看正在为自己换药的聂风,目光没有任何波动,也没有丝毫感激之意,仿佛只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在做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然后,他闭上了眼,再次陷入那种深沉的调息状态,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聂风的手微微一顿,心中掠过一丝寒意。眼前的步惊云,似乎比那个疯狂的毁灭之魔,更加…难以接近。
黄昏时分,院外再次传来那有规律的叩门声。
这一次,进来的是一个提着食盒的老妪。她满头银丝,步履蹒跚,看起来与寻常乡村老妇无异。但她放下食盒时,那看似浑浊的老眼飞快地扫过屋内三人,尤其是在步惊云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对无名微微颔首,便又佝偻着身子退了出去。
食盒里是简单的粥菜和馒头,还有一壶清水。
无名示意聂风和秦霜用餐。
饭菜入口,聂风微微一怔。这看似普通的粥菜,竟蕴含着极精纯温和的药力,入口生津,入腹暖融,对伤势恢复大有裨益。这绝非普通村妇所能烹制。
这无名小镇,这看似破旧的院落,处处透着神秘。
夜色,再次笼罩大地。
子时将至。
小镇彻底沉睡,万籁俱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更添荒凉。
屋内的油灯,灯花轻轻爆了一下。
无名缓缓站起身。
几乎同时,院外传来了极其轻微的车轮碾过土路的声音,以及一声模仿夜枭的低鸣。
“来了。”无名淡淡道。
他走到榻边,看了一眼依旧沉睡的步惊云,伸出手指,极快地在他人中、百会等穴拂过。
步惊云眼皮微动,缓缓睁开眼,眼神依旧幽深冰冷,却带着一丝清醒。
“该走了。”无名道。
步惊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坐起身。他的动作依旧有些僵硬,但已能自主活动。
聂风和秦霜也站起身,内力运转之下,伤势已好了五六成,行动无碍。
无名推开屋门。
院外,停着一辆毫不起眼的、半旧的乌篷马车。拉车的马匹皮毛暗淡,看起来再普通不过。车辕上坐着一个戴着斗笠的车夫,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无名率先走出院子,步惊云默不作声地跟上,径直钻入了马车篷内。
聂风和秦霜紧随其后。
就在秦霜即将踏上马车之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地面,瞳孔骤然一缩!
月光下,那车夫投在地上的影子…其手握缰绳的姿势,拇指下意识抵住缰绳的细微动作…竟像极了天下会驯马苑中,那些专门为雄霸培育、驾驭烈马的、从不轻易示人的…御者!
秦霜的心猛地一沉!他猛地抬头看向那车夫,车夫却似乎毫无所觉,只是压低了一下斗笠。
聂风察觉到了秦霜的异常,低声道:“大师兄,怎么了?”
秦霜迅速收敛神色,摇了摇头:“没什么。”他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弯腰钻入了马车。
无名最后上车,坐在了靠近车帘的位置。
车夫轻轻一抖缰绳,马车悄无声息地启动,碾着冰冷的月色,驶出了这条寂静的小巷,融入了镇外更深的黑暗之中。
马车内,无人说话。
步惊云闭目眼神,仿佛置身事外。
聂风心中思索着前路。
秦霜低着头,面具下的脸色变幻不定,那只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
无名静静坐着,眼帘低垂,仿佛老僧入定。
只有车轮碾压路面的单调声响,和窗外呼啸而过的夜风。
前路漫漫,夜雾重重。
这辆看似普通的马车,正载着四个各怀心事、关系微妙的人,驶向一个未知的、名为“慕名”的目的地。
而车辙之后,无形的杀机,依旧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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