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也未看聂风和秦霜，径直走向山谷最深处的瀑布方向。
聂风和秦霜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惊疑，连忙悄然跟上。
瀑布轰鸣，水汽弥漫。
步惊云在瀑布下的水潭边站定，望着那飞流直下、冲击在岩石上溅起万千水花的白色匹练，一动不动。
忽然，他并指如剑，对着那瀑布虚空一划！
没有声响。
但那奔流的瀑布，竟从中被一股无形的、锐利至极的力量生生切开一道缺口！水流断流了足足一息，才轰然落下，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天剑斩断！
聂风和秦霜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何等凝练的剑气？！
步惊云收指，看着恢复奔流的瀑布，眉头微皱，似乎并不满意。
他再次抬手，这一次，指尖凝聚的不是无形的剑气，而是一缕极其细微、却肉眼可见的暗金色流光！那流光环绕他的指尖，发出低沉却充满力量的嗡鸣！
融合！他将寂灭死气与霍家战魄，初步融合了！
他再次对着瀑布一指！
嗤——！
一声极其尖锐的撕裂声！
瀑布再次被切开，但这一次，那断口处的水流竟不是落下，而是…瞬间湮灭！化为虚无！仿佛被那暗金流光彻底吞噬！直到一息过后，上下游的水流才重新对接，轰然砸落！
威力更增！且带着一种可怕的湮灭特性！
步惊云眼中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满意之色，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冰冷覆盖。他反复演练，指剑时而刚猛无俦，时而诡异湮灭，将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尝试着各种组合运用，越来越熟练，越来越…得心应手。
聂风和秦霜看得心惊肉跳。步惊云此刻展现出的力量和控制力，远超之前，那暗金流光虽只是细微一缕，却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威胁！
就在步惊云沉浸于练功之时，无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不远处的一块山石上，静静观看，眼神深邃。
突然，步惊云动作一顿，猛地转头，那双锐利冰冷的眼睛直射聂风和秦霜藏身的方向！
“看够了么？”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聂风和秦霜只得现身走出。
“云师兄，你的伤…”聂风开口道。
步惊云打断他，目光扫过两人，最后落在聂风身上：“陪我试招。”
不是询问，是命令。语气冰冷，不容拒绝。
聂风一怔。
秦霜急道：“云师弟，你伤势初愈，风师弟也…”
步惊云根本不看他，只是盯着聂风：“风神腿，不是很快么？”
聂风看着步惊云那冰冷而专注的眼神，知道避无可避。他也想亲身感受一下步惊云此刻的实力，更重要的是，他怕拒绝会再次激起步惊云那不可控的心魔。
“好。”聂风深吸一口气，走上前。
步惊云毫不废话，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欺近，指剑直刺聂风面门！暗金流光撕裂空气，发出嗤嗤声响！
快！狠！准！
聂风风神腿急展，身形暴退，险险避开这一指！指风掠过脸颊，带来刺痛的寒意！
步惊云如影随形，指剑连绵不绝，或点或划或削，每一击都直指要害，那暗金流光诡异无比，时而刚猛霸道，时而吞噬湮灭，逼得聂风将风神腿施展到极致，方能勉强周旋！
嘭！嘭！嘭！
气劲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聂风越打越是心惊！步惊云的招式简洁凌厉，毫无花俏，却带着一种可怕的预判和压迫感！那融合后的力量更是诡异莫测，他的腿风有时竟被那暗金流光直接吞噬消散！若非他速度够快，早已受伤！
秦霜在一旁看得手心冒汗，紧张万分。
步惊云眼中却闪过一丝不耐，似乎觉得聂风只守不攻，无法尽兴。他指势一变，暗金流光骤然暴涨，一式凌厉无比的剑指直刺聂风心脏！这一指，已带了杀意！
聂风瞳孔一缩，风神腿——雷厉风行！全力一腿踢向步惊云手腕，试图逼其回防！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际！
一道柔和却无比坚韧的气劲凭空出现，轻轻一拂，恰好格在两人之间！
步惊云那凌厉的指剑和聂风刚猛的腿风，竟同时被这股柔劲引偏，擦着对方身体掠过，未能造成伤害。
无名不知何时已站在场中，右手袍袖微微飘动。
“试招而已，何必生死相搏。”他淡淡道。
步惊云收指，冷冷地看了无名一眼，眼神锐利如刀，似乎想将眼前这人看透。他体内那股新生的、躁动的力量，在无名那深不可测的气息面前，竟本能地感到一丝压抑。
聂风松了口气，背后已惊出冷汗。
无名目光转向步惊云，缓缓道：“力量初融，锋芒过盛，易折。需以‘意’驭之，而非为力所驭。你心中执念太深，杀意过重，久之，必反噬其主。”
步惊云冷漠回应：“力量，只需杀人。”
“杀人之力，亦可护人。”无名道，“存乎一心。”
步惊云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似是讥讽，不再言语，转身径直向自己屋子走去，经过聂风身边时，脚步未停，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
“下次，不会留情。”
聂风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寒意更甚。步惊云变了，不再是那个只知毁灭的疯狂之魔，他变得…更加冷静，也更加可怕。他开始掌控力量，并清晰地知道，要用这力量来做什么。
无名看着步惊云离去，轻轻叹了口气，对聂风和秦霜道：“他的路，已偏离太远。能否拉回，看他自身造化，亦看…机缘。”
“前辈，”聂风忍不住问道，“您究竟…”
无名抬手止住了他的问话，目光悠远地望向谷外沉沉的夜空，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
“尘缘未尽，风波又起。静待吧，该来的，总会来。”
说完，他飘然离去。
留下聂风和秦霜，站在轰鸣的瀑布边，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紧迫与迷茫。
步惊云的力量正在飞速成长，心性却愈发冰冷难测。
无名的身份与目的，依旧迷雾重重。
而雄霸的阴影，仿佛从未远离。
这慕名山的宁静，还能持续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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