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再次洒落山谷。
昨夜的厮杀与血腥,已被晨雾和流水悄然带走大半,只留下破损的竹屋、地面几处难以清洗的暗褐色斑痕,以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铁锈气,证明着那场短暂的、却足够惨烈的冲突。
步惊云坐在屋外一块被晨露打湿的青石上,闭目调息。他脸色依旧苍白,但周身那躁动不稳的暗金气流已平复许多,如同驯服的凶兽蛰伏于经脉深处,散发出一种更内敛、却也更深沉的威胁。指尖偶尔有无意识的微动,带起一丝极细微的、切割空气的锐响。他在消化昨夜一战所得,将那湮灭的力量更深地刻入本能。
聂风在不远处演练风神腿,身形飘忽如风,腿影连绵,却不再一味追求极速,而是尝试着融入无名所说的“势”,感受着气流的变化,引而不发。他的伤已好了七八成,但眉宇间的凝重却未曾减少。步惊云昨夜最后看他的那一眼,冰冷而陌生,让他心中始终萦绕着一股寒意。
秦霜则默默整理着残破的院落,将碎裂的竹材归拢,擦拭着地上的污迹。他的动作一丝不苟,面色平静,但偶尔抬眼望向谷口方向时,眼底深处那抹忧虑与警惕,却挥之不去。那车夫的阴影,如同毒蛇,盘踞在他心底。
无名从最深处的竹屋中走出,手中拿着一只小小的青瓷药瓶,走到步惊云面前。
“内息震荡,经脉有损。服下。”他将药瓶递过去,语气平淡。
步惊云睁开眼,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看了无名一眼,没有任何表示,却伸手接过了药瓶,拔开塞子,将里面一枚散发着清苦药香的丹丸倒入口中,咽下。然后,再次闭上眼,仿佛刚才的一切未曾发生。
他需要力量,任何能增强力量的东西,他都不会拒绝。至于代价?他从不考虑。
无名又走向聂风和秦霜,各自给予对症的丹药。两人道谢接过,聂风忍不住问道:“前辈,昨夜…”
“天池十二煞受此重创,短期内不会再来。”无名打断了他,目光扫过山谷,“但此地已暴露,不可久留。”
“我们去何处?”秦霜沉声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无名望向南方,目光似乎穿越了千山万水:“去一个…真正能隔绝风雨的地方。”
他没有说名字,但语气中的笃定,让人无法质疑。
“何时动身?”步惊云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他不知何时已睁开眼,看着无名。
“入夜。”无名道,“昼间易生事端。”
无人再有异议。山谷中重归寂静,却是一种各怀心思、暗流涌动的寂静。
整个白天,都在一种压抑的等待中度过。
步惊云大部分时间都在调息练功,那暗金色的流光在他体表若隐若现,气息愈发凝练危险。
聂风尝试着进一步感悟“风势”,心神却难以完全宁静。
秦霜则借着整理院落的机会,看似随意,实则极其仔细地探查着山谷的每一寸角落,尤其是那日马车离去的方向,试图找到任何一丝关于那车夫、关于无名意图的线索,却一无所获。
这山谷仿佛一个完全封闭的囚笼,唯一的出口,似乎完全掌握在无名手中。
无名则大部分时间待在自己屋内,不知在做什么。
日头西斜,黄昏将至。
无名再次出现,手中拿着几套粗布衣裳:“换上。”
那是当地山民最常见的装束,陈旧,甚至有些破烂,却异常干净。
三人依言换上。步惊云对那粗糙的布料毫不在意,聂风和秦霜却感到一种莫名的屈辱与不安,仿佛正在被抹去原有的痕迹,融入某种不可知的阴谋。
“走吧。”无名率先向谷口那面峭壁走去。
步惊云毫不犹豫跟上。
聂风和秦霜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也紧随其后。
来到峭壁前,无名再次在那几处隐蔽的机括上按动。
咔嚓…
石壁再次裂开那道仅容一人的缝隙。
无名率先步入黑暗。步惊云紧随其后,身影瞬间被阴影吞噬。
聂风在踏入前,最后回望了一眼这片短暂栖身的山谷,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预感:一旦踏出,或许便再也回不到从前。
秦霜在他身后,低声道:“风师弟,万事小心。”
聂风点了点头,咬牙迈入缝隙。秦霜紧随其后。
缝隙在身后缓缓合拢,最后的光线消失,彻底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前方无名手中不知何时拿出的一颗散发着微弱莹光的珠子,指引着方向。
通道曲折向下,潮湿阴冷,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传来水声和隐约的光亮。
出口竟是一条隐藏在瀑布后方的小径!水帘轰隆,隔绝了内外视线。
无名拨开水帘,率先走出。外面已是暮色四合,群山寂静。
瀑布下是一处深潭,潭边系着一艘毫不起眼的乌篷小船,随着水波轻轻晃动。一个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的船夫蹲在船头,正低头整理着缆绳,看不清面容。
看到那船夫的身影,秦霜的心脏猛地一缩!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尽管换了装束,但那身形,那蹲踞的姿态…与他那日所见的车夫,极其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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