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浓得化不开。
中华阁的庭院,静得能听见露水凝结的声音。
白日的喧嚣与猜疑,并未随夜色散去,反而沉淀下来,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沉甸甸的,令人窒息。
步惊云立在院中一株老梅的阴影下,周身的气息比夜色更冷,更硬。他并未看向西厢房,但那方向传来的、极其细微的啜泣声,却像一根冰冷的针,不断刺着他紧绷的神经。那哭声里的绝望与无助,真实得令人心烦意乱。但他心中那由无数背叛和鲜血浇铸而成的冰层,太厚,太硬。雄霸的阴影,霍家庄的烈火,天下会的虚伪,孔慈那看似无懈可击却又漏洞百出的出现…这一切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充满恶意的网。他不能冒险,绝不能。这中华阁的片刻安宁,脆弱得如同琉璃,经不起任何一丝潜在的威胁。毁灭,才是唯一的稳妥。那双灰白的瞳孔深处,寂灭的剑意无声流转,杀心已决。
聂风守在离西厢房不远处的廊下,背靠着冰凉的柱子,眉头紧锁。他能听到孔慈那极力压抑的哭声,每一声都像敲在他的心上。步惊云那毫不掩饰的冰冷杀意,如同实质的寒风,刮过庭院,也刮得他心头发凉。他不愿相信孔慈是奸细,那双清澈却饱含痛苦的眼睛,那份破碎的柔弱,不像伪装。但他也无法完全驳斥秦霜的疑虑和步惊云的冷酷。这种撕裂感让他无比煎熬。风神腿的内息在体内不安地流动,带着一种想要守护、却又不知该守护何物的迷茫。
秦霜在自己房中,面具搁在桌上,露出疲惫而凝重的面容。他指尖蘸着茶水,在桌上无意识地划着那枚玉佩的纹路。证据似乎确凿,但无名的话,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了更深的涟漪。离心…雄霸要的是离心。那么,杀孔慈,是破局,还是…恰恰遂了雄霸的心愿?他看不透,只觉得一张无形的网,正越收越紧。
西厢房内,孔慈蜷缩在床角,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一种冰冷的麻木和巨大的恐惧。步惊云那看穿一切、如同看待死物的眼神,彻底击碎了她最后的心防。她不知道自已是谁,是棋子?是诱饵?还是一个连自已的命运都无法掌控的可怜虫?那一点点因聂风的温柔而生出的虚幻暖意,此刻也被步惊云的冰寒彻底冻灭。她仿佛看到雄霸那威严而冷酷的笑容,在黑暗中凝视着她,嘲笑着她的徒劳挣扎。
死寂。
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令人心脏紧缩的死寂。
突然!
步惊云动了。
他并未发出任何声响,只是从那片阴影中一步踏出。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决绝的、无可挽回的意味。他径直走向西厢房那扇紧闭的门。
他的脚步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极轻微、却如同战鼓般敲在每个人心上的“嗒…嗒…”声。
聂风猛地抬头,看到步惊云的动作和那双眼中毫不掩饰的冰冷杀机,脸色骤变!他身影一闪,风神腿快到极致,瞬间拦在了步惊云与房门之间。
“云师兄!”聂风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你想做什么?”
“让开。”步惊云声音沙哑冰冷,目光甚至没有看聂风,只是锁定着那扇门,仿佛能穿透门板,看到里面那个瑟瑟发抖的身影。
“事情还未水落石出!”聂风寸步不让,风神内息暗自凝聚,“你不能…”
“证据确凿。”步惊云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她是祸根,必须清除。”
“那也只是猜测!”聂风争辩道,“她若真是被迫…”
“世间哪有那么多被迫?”步惊云冷笑,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便是被迫,也成了凶器。凶器,就该毁掉。”
他的话冰冷彻骨,毫无转圜余地。
屋内的孔慈听到外面的对话,吓得浑身僵直,连呼吸都停止了。
“步惊云!”聂风怒了,“你何时变得如此不分青红皂白?!”
“是你何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步惊云反唇相讥,终于将目光转向聂风,那目光中的冰冷和失望,让聂风心中一刺,“你的仁慈,会害死所有人。”
“我只知道不能滥杀无辜!”
“她无辜?”步惊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尖那抹令人心悸的暗金流光开始浮现,“让开。否则,连你一起。”
杀气!如同实质的杀气轰然爆发,压向聂风!
聂风寸步不让,风神腿势一起,周身气流旋转,抗衡着那冰冷的压力!
兄弟二人,剑拔弩张!气氛瞬间紧绷至极限!
就在这时!
西厢房的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轻轻推开了。
孔慈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她看着眼前即将为她兵戎相见的两人,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惧、绝望,还有一丝…解脱?
“聂公子…步公子…”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带着哭腔,“不要…不要为了我…”
“回去!”聂风急喝道。
步惊云却根本不理,眼中寒光一闪,抓住聂风分神的刹那,身形猛地一动,快如鬼魅,直扑孔慈!指尖暗金流光如同毒蛇出洞,直刺其心口!狠辣!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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