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楼的大厅,穹顶高悬,灯火通明,却照不透那弥漫的浓重杀气。百名精锐高手结成的“百刃阵”,如同一个巨大的、布满利齿的磨盘,将步惊云与聂风死死困在中央。刀光剑影织成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呼啸声、金铁交鸣声、怒吼声混杂在一起,震得人耳膜生疼。
步惊云与聂风背靠着背,在刀山剑海中沉浮。
步惊云绝世好剑挥洒开来,剑势霸道绝伦,每一剑都蕴含着麒麟臂崩山裂石的力量。剑风过处,空气扭曲,靠近的敌人往往连人带兵器被震得吐血倒飞。但他剑法再猛,面对这层层叠叠、前仆后继的阵势,也如同巨浪拍击礁石,虽能击碎浪花,却难撼礁石根本。更多的刀剑从诡异的角度递来,在他身上添上一道道血痕。他脸色冰冷如铁,眼神中的戾气却越来越盛,仿佛一头被困的受伤猛兽。
聂风身形如风,雪饮狂刀化作一团凛冽的寒光,风神腿法配合傲寒六诀,刀光闪烁间,寒气四溢,试图以快打快,寻找阵法的破绽。他的刀更快,更灵,往往能在间不容发之际格开致命的攻击,甚至反伤敌人。但这百刃阵变幻莫测,攻守一体,他速度虽快,却总被数人合力挡下,刀势如同陷入泥沼,难以施展。更让他心惊的是,体内因激战而翻腾的气血,隐隐有引动魔刀戾气的趋势,他不得不分心运转冰心诀强行压制,刀势不免稍显凝滞。
二人各自为战,虽勇不可挡,却难以形成有效的呼应。步惊云的刚猛有时会逼得聂风不得不闪避,而聂风的迅疾也偶尔会干扰步惊云蓄势待发的杀招。气机互相掣肘,威力大打折扣。百刃阵不断消耗着他们的体力,压缩着他们的空间。照此下去,力竭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于楚楚和第二梦被隔在阵外,由紫衣老大和几名奇装异服的高手隐隐看住,无法上前相助,只能眼睁睁看着风云二人在刀光剑影中苦苦支撑,心急如焚。秦霜依旧倚在楼梯转角,闭着双眼,仿佛不忍目睹,但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紫衣老大站在阴影里,嘴角噙着一丝冷酷的笑意,手中铁胆转动得越发悠闲。他似乎很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享受看着两个绝世高手在绝对的数量优势下逐渐被磨灭锋芒的过程。
激战持续,风云二人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呼吸也开始粗重。步惊云一剑震飞三名敌人,左肩却被一柄刁钻的短剑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瞬间染红衣袍。聂风刀光连闪,逼退侧翼攻击,后背却空门微露,被一道掌风扫中,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危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闭目不语的秦霜,忽然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没有看向战场,而是飞快地扫过大厅穹顶某处悬挂的一盏巨大的琉璃宫灯,随即又瞥向阵中某个看似不起眼的、手持双钩的汉子,最后,他的视线与聂风焦急望来的眼神,有了一刹那的交汇!
没有言语,但秦霜那眼中一闪而逝的、极其隐晦的指引,却如同暗夜中的一道微光,瞬间刺入聂风的心头!那是多年师兄弟间近乎本能的默契!
“云师兄!”聂风不顾身后袭来的刀风,猛地向步惊云靠拢,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短促的厉喝:“左上,灯下三,钩破则乱!”
步惊云虽与聂风心有隔阂,但生死关头,听到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灰白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没有丝毫犹豫,几乎在聂风话音落下的同时,绝世好剑放弃格挡身前攻势,身形猛地向左侧一倾,硬生生用肩膀承受了一记重击,借力如同炮弹般冲向聂风所指的方向——那盏琉璃宫灯正下方,那名手持双钩的汉子!
那汉子见步惊云不顾一切扑来,脸色一变,双钩交错,舞成一团光幕护住周身!他正是此阵的一处小型枢纽,负责协调左右五人的攻势!
步惊云眼中只有目标!麒麟臂赤光大盛,所有力量凝聚于剑尖,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黑色闪电,直刺那团钩影最中心!
“破!”
一声怒吼!剑尖与双钩悍然相撞!
“咔嚓!噗——!”
双钩应声而断!剑势未尽,直接洞穿了那汉子的胸膛!枢纽瞬间被毁!
几乎在同一瞬间,聂风不顾自身安危,雪饮狂刀全力施展“桃枝夭夭”,刀光如梦似幻,并非攻敌,而是强行搅乱了右侧因枢纽崩溃而出现短暂迟滞的三名敌人的步伐!
“就是现在!”聂风嘶声喊道!
步惊云拔剑转身,与聂风再次背靠背!就在这旧力已尽、新力未生、阵法出现一丝凝滞的绝佳时机,两人的气机因这电光石火间的完美配合,竟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
步惊云的云无常之意,聂风的风无相之念,不再是排斥,而是在极度压力下,找到了一个奇异的平衡点!一股并非刻意催动、却自然勃发的磅礴力量,以二人为中心轰然扩散!不再是龙潭那般毁天灭地的爆发,而是一种更加凝聚、更加可控的力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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