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死寂,比任何声音都可怕。像一块巨大的、冰冷的巨石,狠狠砸进步惊云和聂风的心底,将他们所有的希望和温暖,都砸得粉碎。
通风口内,一片漆黑,狭窄得仅能容一人匍匐前行。弥漫着陈年的灰尘和铁锈味。
步惊云在前,用剑鞘开路,不顾一切地向前爬!他的动作僵硬,机械,像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灰白的瞳孔在黑暗中没有任何焦点,只有一片空洞的死寂。但若有人能看见,会发现那死寂深处,是翻腾的、足以焚毁一切的岩浆。
聂风跟在他身后,魔气不受控制地外溢,所过之处,墙壁凝结出薄薄的冰霜。他像一头彻底失去理智的困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挣扎着想要回头,却被步惊云死死拖着。眼泪混合着脸上的血污和灰尘,肆意流淌,他却毫无所觉。大师兄……大师兄最后那个笑容,像一把烧红的刀子,在他心里反复搅动。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总是要别人为他牺牲?!
也不知爬了多久,前方隐约透来一丝微弱的光线,还有隐约的喊杀声和……燃烧的噼啪声。是猪皇和刀皇在外面制造的混乱!
步惊云猛地加速,用肩头撞开前方一处松动的砖石,率先钻了出去!外面是一条僻静的宫墙夹道,远处东南角火光冲天,人影幢幢,厮杀声正是从那里传来。
他回身,将几乎虚脱、眼神涣散的聂风拉了出来。
两人站在阴暗的角落里,浑身沾满污泥和血迹,狼狈不堪。聂风靠着冰冷的宫墙,滑坐在地,双手死死抓着头发,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哭泣般的呜咽。魔气在他周身起伏不定,冰心诀时灵时不灵,显然心神已遭受重创。
步惊云没有去扶他。他拄着剑,站在阴影里,背对着聂风,仰头望着被火光映红的、扭曲的天空。紧握着剑柄的手,因为过度用力,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剑鞘缓缓流下,滴落在尘土里,悄无声息。
他没有流泪。
他的泪,早已在无数个失去的夜晚流干了。
此刻,只有血,在心中流淌。
还有恨,如同毒藤,疯狂滋长,缠绕骨髓。
兄弟再次永诀。
上一次,是以为他死了,留下的是无尽的遗憾和追悔。
这一次,是眼睁睁看着他,为了让他们活,主动走向死亡。
这份痛,比凌迟更甚,比炼狱更苦,深入骨髓,永世难忘。
远处,火光映照下,无神绝宫的轮廓如同狰狞的巨兽。
步惊云缓缓低下头,灰白的瞳孔中,最后一点属于“人”的温度,彻底熄灭。只剩下冰冷的、纯粹的、毁灭一切的杀意。
绝无神。
绝心。
无神绝宫。
他缓缓抬起手,舔了舔掌心伤口流出的鲜血,腥咸的味道刺激着味蕾。
这笔血债,要用血来偿。
十倍,百倍,千倍!
他转身,看向蜷缩在地上的聂风,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走。”
只有一个字。
却带着踏碎地狱、屠尽神佛的决绝。
聂风抬起头,赤红的眼睛里,悲痛、疯狂、愧疚、最终都化为一种与步惊云眼中同样的、冰冷刺骨的恨意。
他挣扎着站起,雪饮狂刀发出一声低沉的悲鸣。
两人对视一眼,不再言语,如同两道受伤的幽灵,融入更深的黑暗,向着接应点方向,踉跄而去。
身后,是冲天的火光,是秦霜陨落的死牢,是他们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血淋淋的伤口。
夜,还很长。
复仇的路,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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