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是死寂。
不是无声,是声音被更恐怖的东西压碎后,残留的空洞。
绝无神那声撕心裂肺的咆哮过后,整个广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凝滞。风停了,烟尘不再飞扬,连远处兵刃交击的喊杀声,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变得遥远而模糊。
所有的目光,都死死钉在广场中央,那个缓缓站直的身影上。
绝无神站起来了。
他不再去看脚下绝天逐渐冰冷的尸体,甚至不再去看对面严阵以待的风云。他低着头,乱发披散,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紧抿的、失去血色的嘴唇,和那线条僵硬、如同石刻的下颌。
但一股难以形容的、令人灵魂都在战栗的气息,正以他为中心,疯狂地攀升、凝聚!
咔吧……咔吧……
令人牙酸的骨骼爆响,从他体内连绵不断地传出。他本就魁梧的身躯,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再度膨胀!紧绷的玄黑色锦袍发出不堪重负的“刺啦”声,被下面贲张虬结的肌肉硬生生撑开一道道裂口!裸露出的皮肤,颜色正在急剧变化,从正常的古铜色,迅速转化为一种暗沉、厚重、毫无生命光泽的金属色泽——暗金色!如同庙宇里历经香火熏烤、千年不坏的罗汉金身!
这不是内功运转的光泽,而是整个肉身的质变!仿佛他体内的血液、骨骼、筋肉,都在瞬间被某种力量同化、淬炼,变成了非金非铁的奇异物质!
轰——!!!
一股浑厚、沉重、如同万丈山岳倾倒般的磅礴气罡,轰然从他体内爆发出来!气罡无形,却如有实质,以绝无神为圆心,向四周疯狂扩散!地面铺就的厚重青石板,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琉璃,寸寸龟裂,然后被那股无可抗拒的力量碾成齑粉!离得稍近的几具尸体,被气罡一扫,如同败絮般抛飞出去,还在半空就爆成一团血雾!
距离最近的步惊云和聂风,首当其冲!
步惊云闷哼一声,双脚如同钉入地面,死死抵住,灰白的瞳孔急剧收缩,周身衣衫被吹得猎猎作响,仿佛随时会被这股巨力撕碎!聂风则是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雪饮狂刀插入地面,犁出一道深沟,才勉强稳住身形,眼中赤芒狂闪,魔气被这股纯粹的力量压迫得剧烈翻腾!
不灭金身!
这就是绝无神横行东瀛、睥睨中原的最大依仗!肉身成圣,金刚不坏!
绝无神缓缓抬起头。
乱发下,露出一双眼睛。那已不是人类的眼眸,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纯粹的、冰冷的、漠视一切的暗金色!如同两轮沉入深渊的死亡之日!
他动了。
没有残影,没有风声。只是简简单单地,向前踏出一步。
咚——!
脚步落下,整个广场地面猛地向下一沉!仿佛有一头洪荒巨兽踩踏而下!以他落足点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缝瞬间蔓延出十丈开外!烟尘冲天而起!
第二步!
咚——!
地面再次剧震!裂缝扩大,碎石激射!远处混战的人群被震得东倒西歪,厮杀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惊恐地望着那个如同魔神降世般的身影!
第三步!
绝无神已来到风云前方三丈之处!他停下脚步,暗金色的瞳孔漠然扫过二人,如同在看两只蝼蚁。然后,他抬起了右手。
没有起手式,没有运气的过程。就是那么平无奇地,一拳向前轰出!
直拳。最简单,最直接,最古老的攻击方式。
但这一拳轰出的刹那——
呜——!!!
空气发出了凄厉到极点的尖啸!拳头前方的空间,仿佛被一股无法想象的巨力强行挤压、压缩,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扭曲的透明波纹!波纹所过之处,地面被犁开一道深达尺余、宽逾数尺的恐怖沟壑!沟壑边缘的泥土岩石,不是碎裂,而是直接被汽化、湮灭!
这不是武功!这是天灾!是纯粹到极致的、碾压一切的绝对力量!要将前方所有存在,连同空间本身,一并轰成最基本的粒子!
步惊云和聂风的脸色,瞬间凝重到了极点!汗毛倒竖,死亡的阴影如同冰水浇头,瞬间笼罩全身!
避不开!这一拳锁定了他们所在的一方空间,所有闪避的路线都被那恐怖的拳意封死!唯有硬接!
“云师兄!”聂风嘶声厉喝,眼中赤芒爆射,再无保留!体内魔气如同火山喷发,雪饮狂刀发出一声撕裂苍穹的厉啸,刀身血光大盛,一道凝聚了极致毁灭意志的猩红刀罡,如同血龙出渊,悍然劈向那透明拳波!魔刀——魔踏七星!刀罡过处,空间都隐隐扭曲!
步惊云没有说话,灰白的瞳孔中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决绝死志!麒麟臂上的暗红纹路灼热到几乎燃烧,全身功力毫无保留地灌注于绝世好剑!剑身嗡鸣,不再是黑色,而是泛起一种混沌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暗沉光泽!他双手握剑,以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一式“剑流星”,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黑色闪电,直刺拳波核心!这一剑,蕴含了他所有的恨、所有的怒、所有的不甘与毁灭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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