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庄赏花的热闹与绚烂,仿佛一剂温和的汤药,舒缓了连日来紧绷的气氛。接下来的日子,李晚的生活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回了原本的轨道,呈现出一种刻意维持的、令人安心的“平常”。
“慈幼启蒙堂”的运转日渐顺畅。宋先生坐镇,吴明尽心打理杂务,六个孩子适应了学堂的节奏,朗朗书声每日准时从小院飘出,成了城西一道新鲜又令人称道的风景。李晚不再需要日日亲至,她将更多精力放在了统筹规划、核对账目以及与柳夫人等合作者的定期沟通上。只是,为了不让暗处可能存在的窥探者察觉到任何异常或戒备,她每隔三五日,便会带着阿九和冬生去学堂转一圈。阿九和冬生混在吴念、小石头他们中间,像模像样地跟着念几句《三字经》《百家姓》,或是在课间一起玩“跳格子”、“丢沙包”。孩子们天真无邪的嬉戏,大人面上从容温和的笑意,构成了最无懈可击的日常图景。
夜深人静时,李晚曾数次进入那方与沈安和共享的神秘空间。将孙德海暗中窥探的阴鸷、不明人士半路拦车的诡谲、杨柳庄踏青时的暗流涌动、吴明父子投诚反间的反复周旋、周景程借脚行递来的隐晦橄榄枝,乃至自己对阿九身世愈加深重的疑虑与忧思一一尽述在信笺之上。空间的静默让她知道沈安和此刻并未进入,但那种将心事倾吐于专属之地的感觉,依然能带来些许慰藉。
约莫四五日后,她再次进入空间时,发现了沈安和的回信。字迹是他一贯的遒劲有力,墨迹已干,显然留下有些时辰了。信不长,语气却沉稳如磐石:
“晚晚吾妻见字如晤。所陈诸事已知悉,勿过忧。汝之应对,进退有据,刚柔并济,为夫远在边陲,亦感佩欣慰。阿九之事,既有影卫在侧暗中护持,其背后之人能量必不容小觑。孙德海之流鼠目窥探、宵小拦路,定然难逃彼辈耳目,自会有人处置,或已上报背后之人。汝当下要务,乃是稳住自身,莫露怯意,该行则行,该止则止。土豆、学堂,皆利民善举,便是最好护身符。王琨、石磊等皆百战余生的可靠之人,外出时倚重他们即可。切记,你在明,他们在暗,你越是从容如常,他们越是无从下手。边塞风急,一切安好,勿念。唯愿吾妻珍重自身,待归期。”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空泛的安慰,有的只是基于情势的冷静分析、对她能力的肯定,以及实实在在的叮嘱。李晚反复看了几遍,指尖抚过那熟悉的笔迹,心中那根因未知威胁而始终微绷的弦,稍稍松弛了些许。安和说得对,她有她要守的“明”,影卫乃至更高处的人,有他们要处理的“暗”。她不能自乱阵脚,她的“常”,就是最好的防御。
或许是李晚这番“以常应变”的策略起了效,也或许是那日杨柳庄贵人云集的场面确实起到了震慑作用,更或许是吴明每日递出的、看似详尽实则无关痛痒的“汇报”,以及灰隼从柳府胡婆子那里得到的、经过柳夫人默许甚至引导的“消息”,逐渐堆积成了一个平淡无奇的印象——悦来客栈天字号房里,孙德海的耐心和兴趣,正在被这些琐碎重复的“正常”消磨。
“每日不是教书就是算账,偶尔去田庄看看,跟柳夫人她们喝喝茶,说说孩子学堂……这李晚,除了运气好发现那劳什子土豆,还有那点办学堂的虚名,看起来也没什么别的能耐了。”孙德海把玩着玉扳指,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和厌倦,“吴明那边,还是那些车轱辘话。柳府那个婆子,也说不出什么新鲜玩意儿。看来,是咱们之前太高看她了。一个有些运道的村妇罢了,或许真是误打误撞。”
灰隼垂手道:“大人,那咱们……”
“勤王那边只是让盯着,别轻举妄动。既然她这么‘安分’,土豆也还没到收的时候,那就先晾着吧。”孙德海摆了摆手,“把人手撤回来些,别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那个阿九……影卫盯得紧,暂时动不了,也先放着。等土豆快成的时候再说。”
于是,李晚宅邸外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减少了,学堂附近游荡的生面孔似乎也消失了。雨花县仿佛真的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剩下日益繁盛的春意,和“慈幼启蒙堂”里孩子们越来越响亮的读书声。
日子就在这种表面的平静下,如溪水般潺潺流过。转眼又是十余日,转眼又是十余日,院中的石榴树已然缀满了火红的花苞,虽未到流火盛夏,却已有了万物萌动的盎然景致。
这一日,上午阳光正好。李晚没有出门,而是在自家小书房里,窗扉半开,凉风习习。阿九端坐在她对面一张特意做的小书案后,腰板挺得直直的,手里握着一支小小的毛笔,面前摊着《千字文》的抄本。
“海咸河淡,鳞潜羽翔……”李晚念一句,阿九便跟着奶声奶气地念一句,然后小心翼翼地在面前的沙盘上划写。孩子手腕力度不够,字迹歪扭如蚯蚓,但神情无比专注,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投下浅浅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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