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文字如同有生命的溪流,涌入吴砚舟的脑海,最终汇聚成一篇光华流转的经文——《太乙静玄妙法》。名字听起来就透着无上玄奥,字体更是飘逸出尘,带着难以言喻的韵律。
他下意识地想将脑海中的句子轻声念出,却惊愕地发现,嘴唇翕动,喉咙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那些经文清晰无比地烙印在他的意识里,字字珠玑,可偏偏像是被无形的枷锁禁锢,一个字也吐露不得。
“这就是廖老师说的‘法不可轻传’吗?”吴砚舟心中了然,只能暂时放下尝试,转而沉下心去仔细研读经文本身。然而,仅仅片刻之后,一种更深的无力感涌了上来。
苍天在上,大地为证!他语文成绩虽不算拔尖,也绝不至于垫底。这些字,他每一个都认识,可当它们组合成句子,再串联成段落后,含义就变得如同天书一般,晦涩难懂,云山雾罩。
他悄悄环顾四周,发现同学们大多也和他一样,眉头紧锁,一脸苦相。有人小声嘀咕:“怪不得咱们语文课现在全改成古文了,不然连功法都看不懂啊……” 更让人无奈的是,那“法不可轻传”的规则如同铜墙铁壁,让大家连互相讨论、解惑都做不到,只能各自对着脑海里的经文干瞪眼,一筹莫展。
李子亦见状,带着他那惯有的、似乎洞悉一切的笑容开口:“大家别太焦虑。静下心来,就算暂时无法理解,只是用心去‘看’、去感受这些文字本身,也会有所收获的。”
“真的吗?”众人将信将疑,但眼下也别无他法。这传说中的第一堂修行课,没有预想中飞天遁地的神奇,也没有醍醐灌顶的顿悟,平静得甚至有些平淡,只留下一个清晰的认知:修行,绝非一蹴而就,而是一个需要水滴石穿的漫长旅程。
修行班的日子在最初的震撼后似乎归于一种奇特的平静,但淮江附中的外面,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波澜越来越大。附中本就是这座三线城市最好的中学,能进入尖子班的学生,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背负着家庭极高的期望?实验班无声无息的选拔,不仅学生们心有不甘,背后的家长们更是群情激愤,决心要讨个说法。
然而,无论家长们如何施压、舆论如何喧嚣,校方却始终稳如泰山,态度坚决,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正当这股不满情绪持续发酵时,另一个变化悄然席卷了人们的生活——新闻里开始频繁出现一些匪夷所思的报道。
“……海滨出现不明原因塌陷,据目击者称,疑似两人在此激烈打斗,波及大坝受损……”
赵思怡推门进来时,吴砚舟正开着电视。这台杂牌液晶电视是赵思怡过年抽奖得来的,外表光鲜,内里却不太中用,加上为了省钱没开通数字电视,只能收到两个信号模糊的地方台。此刻,新闻主播正用严肃的语调播报着那条荒诞的“打斗毁坝”事件。
赵思怡皱着眉脱下外套,将围巾挂好:“这新闻怎么越听越离谱,也太夸张了。不过最近怪事是挺多,”她一边换鞋一边随口补充,“昨天还看到个新闻,说安齐市有个‘神经病’大白天引下雷电,烧掉了半座山,自己倒跟没事人似的。” 狭小的出租屋被她和吴砚舟收拾得整洁温馨,透着一种相依为命的暖意。
命运对赵思怡同样刻薄,甚至更为残酷。吴砚舟至少拥有过十年完整的家庭温暖,而赵思怡从出生起就没见过父亲的模样,母亲常年借酒浇愁,她几乎是靠着同母异父的姐姐赵思琪拉扯长大,直到姐姐出嫁。生活的重担让她早早学会了独立和坚韧。正因如此,当吴砚舟被大伯一家赶出家门时,赵思怡毫不犹豫地向这个几乎未曾谋面的外甥张开了双臂。他们站在一起,不像隔代,更像亲姐弟。
“小姨饿了吧?饭做好了,先吃饭。”今天是周六,高一暂时还有双休。吴砚舟起身去端菜。赵思怡就在本地的淮江大学医学院读书,那是全国能排上号的顶尖专业,也是她凭借努力为自己挣得的一份未来。
三菜一汤很快摆上小桌:红烧鱼块、青椒肉丝、清炒时蔬,还有一盆香气扑鼻的排骨汤。色香味俱全,看得人食指大动。赵思怡夹起一块汤里的精排,忍不住说:“砚舟你手艺越来越好了……就是这个肋排太贵了,其实带点骨头或肉的部位能便宜不少……” 以往他们是绝不舍得买这种纯肋排的。
吴砚舟眉眼弯弯地笑了:“小姨,别担心贵,以后我们会越来越好的。”他放下筷子,从里屋拿出那个装着厚厚一叠钱的盒子,推到赵思怡面前,“这钱你先收着。”
赵思怡瞬间睁大了眼睛,惊疑不定:“砚舟!这么多钱,你哪来的?” 他的目光敏锐地扫过吴砚舟的胸口——那只白色玉佩不见了,但那个值不了这么多钱。
吴砚舟低下头,声音有些含糊:“我把爸妈留下的一些……没什么用的东西卖了。”
赵思怡的心猛地一沉。姐夫留下的东西?恐怕早被那个贪得无厌的哥哥搜刮干净了,哪还能轮到砚舟?他立刻意识到外甥在撒谎。赵思怡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紧紧盯着吴砚舟:“砚舟,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这笔钱,来路干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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