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黑色海水中,陈屿四人的意识在蚀骨长老那足以冻结灵魂的威压下迅速沉沦。就在彻底湮灭的前一瞬,一道撕裂黑暗的纯净蓝光与一声仿佛来自远古的叹息,将他们拖入了生死之间的裂隙。
嗡——
一道极细、却纯净到令人心颤的蓝色光丝,如同九天之上的银河倾泻下一缕星髓,毫无征兆地撕裂了葬骨峡深处粘稠如墨的黑暗与蚀骨长老那恐怖的灵压。光丝过处,时间与空间仿佛被强行凝固,蚀骨长老指尖那缕即将湮灭陈屿灵魂的暗红射线,竟如同撞上无形壁垒的毒蛇,凝滞在半空,发出不甘的嘶嘶尖鸣。
紧接着,一声悠远、苍凉、仿佛穿越了万古岁月的叹息,在所有人识海最深处直接响起。这叹息不带丝毫杀意,却蕴含着一种洞穿世事、看尽兴衰的疲惫与威严,温和而不可抗拒地荡开了蚀骨长老那令人窒息的灵魂侵蚀。
陈屿即将彻底涣散的意识,被这声叹息强行从无边黑暗的悬崖边拉了回来。他艰难地“睁开”眼(或许只是灵魂的感知),发现自己四人正被包裹在一个不断旋转的蓝色气泡中。气泡壁薄如蝉翼,上面流淌着无数比微尘还要细小的古老符文,散发出稳定空间、隔绝探查的神异波动。气泡之外,是被凝固的暗红蚀能、愤怒咆哮的蚀骨长老,以及那片绝望的骸骨海域;气泡之内,却是一片诡异的、暂时的安全区。
“这是……空间置换?何方高人插手?!”蚀骨长老惊怒交加的厉喝在凝固的空间中震荡,他试图催动骨杖,却发现周身空间如同琥珀,行动变得异常艰难。
“唉……”
叹息再起。陈屿猛地转头,看见气泡中央,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淡蓝色的、近乎透明的老者虚影。老者身着古朴的星纹袍服,面容慈祥,眼神却深邃如星空,带着无尽的沧桑。苏九正单膝跪在虚影面前,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激动与恭敬。
“弟子苏九,拜见墨衡祖师!惊动祖师残念,弟子罪该万死!”苏九的声音带着颤抖。
“痴儿……何罪之有……”老者虚影——墨衡祖师的目光缓缓扫过陈屿四人,尤其在陈屿心口(星髓所在)和小铃铛的银铃上停留片刻,眼神流露出一丝复杂的追忆与了然。“天工阁……终究是未能彻底斩断这‘蚀’之因果么……这缕‘星火’,还有这‘净铃’的气息……故人之后啊……”
他的虚影极其黯淡,仿佛随时会消散,显然刚才那逆转乾坤的手段,消耗巨大。
“祖师,蚀海心脉暴动在即,颅骨教与‘公司’皆欲染指源初之蚀,弟子需借‘天工秘钥’之力,引导‘星火传承者’前往‘心脉节点’,或可延缓灾劫!”苏九急声道。
墨衡祖师微微颔首,目光再次落在陈屿身上:“孩子……你支付的代价,老夫已感知……苦了你了……欲镇蚀海,非仅凭力量,需明其‘理’……天工阁昔日之路,或偏激,然‘解析’、‘制衡’之道,未必全错……这缕‘万化归一流’的感悟,赠予你……或许……他日面对‘源初之蚀’时,能多一线生机……”
说着,他指尖(虚影的指尖)凝聚出一点米粒大小、却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运转轨迹的璀璨光点,轻轻点向陈屿的眉心。光点没入的瞬间,海量的、关于能量本质、灵蚀污染构成、乃至世界基础规则解析的碎片化知识涌入陈屿脑海,并未直接提升力量,却为他推开了一扇通往更高层面认知的大门!与此同时,一段极其珍贵的记忆作为“燃料”被剥离支付——那是“第一次通过自身努力,修复好母亲遗留的那盏旧油灯,看到灯焰重新燃起时,那份充盈于心的满足与宁静”。
“呃!”陈屿闷哼一声,新的知识带来震撼,而记忆的永久缺失则带来更深层的空虚与刺痛。
“时间无多……”墨衡祖师的虚影愈发淡薄,“苏九……秘钥予你……带他们去‘枢机殿’……那里有……阁主留下的……最后推演……小心……‘影子’……”话音未落,虚影彻底消散,一枚非金非木、刻满星辰齿轮图案的古老钥匙缓缓落入苏九手中。
“走!”苏九毫不迟疑,一把捏碎钥匙!钥匙爆散成无数流光溢彩的灵纹,瞬间包裹住整个气泡!
嗖!
气泡凭空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出现在葬骨峡边缘一条极其隐蔽的、由某种发光菌类照亮的狭窄岩缝通道入口。通道深处,传来微弱而规律的机械运转嗡鸣声,与葬骨峡的死寂格格不入。
“刚才那是……”青霖扶着虚弱的陈屿,心有余悸。
“是天工阁第三代阁主,墨衡祖师留下的一缕守护残念,依托于这片海域的特殊地脉节点存在。”苏九快速解释道,语气带着余悸与庆幸,“祖师残念能量有限,每次显化都会加速消散。我们必须尽快进入‘枢机殿’!”
他率先踏入通道。通道内壁光滑如镜,材质奇特,绝非天然形成,墙壁上镶嵌着许多早已黯淡、结构精密的金属导管和齿轮装置,散发出古老而先进的科技感。这里,显然是一处天工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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