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踩在坚实的土地上,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带着梅花的冷香,那是属于自由的气息。林苏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韩瑾瑜正焦急地等在墙角,双手紧紧绞着衣角,见她出来,连忙快步上前,压低声音问:“四婶婶她……还好吗?”
林苏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眼神复杂难辨,示意她赶紧离开。
回程的路上,林苏异常沉默。她低着头,跟在韩瑾瑜身后,混在丫鬟队伍中,穿过一道道回廊,走过一片片梅林,却始终没有说话。顾廷灿那句“自由自在地活着”,像一口巨钟,在她脑海中不断轰鸣、回荡,震得她耳膜发疼,心口发紧。
活着,不难。在这个时代,女子只要安分守己,遵循礼教,依附男子,总能寻得一条生路。
但自由自在地活着,对于许多女子而言,却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甚至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顾廷灿是被显性囚禁的鸟,被关在有形的牢笼里,看得见墙壁,摸得着枷锁。而她,以及这世间千千万万的女子,又何尝不是被各种无形的礼教、规矩、世俗眼光所束缚着的笼中鸟?她们的牢笼看不见、摸不着,却更加坚固,更加无处不在,将女子的一生困在“三从四德”的框架里,困在深宅后院的方寸之地,困在他人的期待与评判之中。
寒风吹过韩府的回廊,卷起落在肩头的梅瓣,林苏却忽然站定脚步,浑身仿佛有一道电流穿过。
经济独立,是打破思想禁锢的物质基础。
那位伟人的话语在此刻有了最鲜活的印证。顾廷灿为何会被囚禁在那方幽院?是因为她的思想离经叛道吗?林苏猛地想通了更深层的关键:作为依附夫家生存的内宅女子,她的衣食住行、荣辱兴衰,全凭韩家的脸色,没有半分属于自己的生存资源。失去了经济自主,便等同于失去了人格独立的根基,当她的思想触及礼教红线时,夫家无需费吹灰之力,便能轻易剥夺她的肉体自由与思想权利,将她困死在方寸之地。她的反抗,因缺乏经济支撑而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最终只能沦为绝望的喟叹。
反观自身,林苏心中愈发透亮。墨兰如今能在盛府挺直腰杆,不再看旁人脸色,不正是因为她掌管的胭脂铺带来了稳定收益,无需再依附父兄与丈夫的接济?桑园里那些曾经逆来顺受的女工,如今敢在泼皮无赖面前拿起棍棒自卫,敢为自己的工钱据理力争,不也是因为她们通过养蚕缫丝获得了收入,不必再为生计忍气吞声?这些看似微小的改变,恰恰印证了那个颠扑不破的真理——妇女只有参加生产,才能真正解放自己。
这哪里是一句空洞的口号?这是用无数像顾廷灿一样的女子的苦难与禁锢,换来的血淋淋的现实!被压迫的群体,无论是困于深宅的妇女,还是面朝黄土的农民,若长期处于经济依附状态,终日为一口饭、一件衣奔波挣扎,哪里还有余力去思考自由,哪里还有底气去挑战权威,哪里还有勇气去打破那吃人的旧礼教?生存的压力会像沉重的枷锁,磨灭一切反抗的念头,让人不得不屈从于既定的规则,沦为逆来顺受的木偶。
而经济上的自主,就像是为折断的脊梁注入了钢筋铁骨。当一个人无需再为生计仰人鼻息,不必再看他人脸色过活时,他才敢真正抬起头,审视那些加诸于身的无形枷锁;才敢生出挣脱束缚的勇气,不再畏惧世俗的非议与强权的打压;才真正拥有了思想觉醒的底气,去思考“我是谁”“我想要什么”这样的问题。
一股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如同潮水般席卷了林苏的心头。她绝不能再是慢悠悠的尝试,必须更快、更稳、更准,每一步都要踩在刀刃上!
方向要准,不能有丝毫偏差。桑园、织坊,乃至未来要开拓的任何产业,其根本目的都不仅仅是赚钱盈利,而是要为更多女性和底层民众,创造不依附于他人的生产岗位与收入来源。这才是撬动思想枷锁最有力的杠杆,是通往自由之路的唯一钥匙。她必须牢牢抓住“经济解放”这个核心,绝不能在纷繁复杂的琐事中迷失方向。
步伐要稳,根基必须筑牢。根基不牢,地动山摇。所有产业都必须健康有序地发展,管理体系要跟上,奖惩制度要分明,要让每一个参与其中的人,都能实实在在地看到希望、拿到实惠。只有真金白银的收益,才能凝聚人心;只有公平公正的制度,才能让大家心甘情愿地追随;只有稳稳当当的发展,才能让这星星之火,真正形成燎原之势。她要尽快完善桑园与织坊的管理章程,确保收益能公平惠及每一位劳动者,让大家劳有所得、劳有所尊。
进程要快,分秒不能耽搁。时间不等人!顾廷灿还在那暗无天日的幽院里等待死亡,还有无数个“顾廷灿”,在京城的深宅大院里、在乡野的茅草屋中,忍受着不为人知的煎熬与禁锢。她们没有时间等待,她必须争分夺秒,将桑园的成功模式复制推广,将织坊的产业链延伸完善,开拓更多适合女性参与的产业,让更多人有工可做、有钱可挣、有心可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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