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府书房内的空气本就凝滞得像块浸了冰的铁,那封“平安信”还摊在紫檀木案上,字里行间的虚假安抚像根细针,扎得人胸口发闷。梁老爷手指按在信笺边缘,指节泛白,满室的沉默里,只剩他粗重的呼吸声,混着窗外隐约的风声,更添了几分荒谬的愤怒——分明是生死未卜的儿子,却被人用这样一封轻飘飘的信搪塞,背后的猫腻,傻子都能嗅出几分。
忽然,院外传来“噔噔噔”的急促脚步声,像是有人踩着风火轮奔来,那脚步声杂乱无章,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撞得回廊下的铜铃“叮叮当当”乱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平静。紧接着,一个小厮的声音撕裂了庭院的静谧,带着哭腔的惊惶穿透窗棂,直钻入耳膜:“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去庐州的刘管家……他、他没了!”
“哐当”一声,梁老爷猛地从太师椅上弹起身,腰间的玉带撞在案角,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本就布满血丝的眼睛骤然瞪大,瞳孔紧缩,脸上的皱纹因震惊而拧成一团,声音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说什么?!”前几日驿卒送来的口信还言明,刘管家已过了池州,离庐州不过两日路程,怎么会突然出事?
报信的小厮跌跌撞撞冲进书房,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刚跨过门槛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双手撑地,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道:“是、是扬州传来的急报……说是刘管家刚去扬州当日夜去应酬,多喝了几杯,回驿馆的时候,天黑路滑,脚下没站稳,一头栽倒在路边……磕、磕破了后脑勺,等巡夜的差役发现时,人、人已经没气了!”
“扬州?”梁老爷捕捉到这两个字,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浑浊的眼眸瞬间锐利如鹰隼,死死盯着地上的小厮,“他奉命去的是庐州,查晗儿的下落,为何会绕道扬州?”语气里的威压让小厮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这时,另一个随行的小厮战战兢兢地从门外挪进来,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脸色也是一片煞白,他不敢看梁老爷的眼睛,低着头补充道:“回、回老爷,出发前刘管家说……说庐州与扬州顺路,不如先去扬州打探一下三爷信中提过的那位‘绝色女子’的来历,说不定能查到三爷的踪迹,再转道庐州也不迟……谁、谁知会出这样的事……”
“顺路?打听女子?”梁老爷咀嚼着这几个字,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那抽搐并非源于悲伤,而是一种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窜起,顺着脊椎蔓延至全身,让他四肢百骸都透着刺骨的凉。他缓缓地、极轻地点了点头,仿佛确认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酷的冷笑,喃喃道:“扬州……好一个扬州……”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说不尽的深意,让书房内的温度又降了几分。
一直站在下首的梁昭眉头紧锁,年轻的脸上满是焦灼与困惑。他虽也在朝堂任职,却不如父亲深谙地方势力盘根错节的门道,更未将扬州与眼前的事端联系起来,下意识地追问道:“父亲,扬州不过是一座寻常州府,有何不妥之处?”
梁昭的话音未落,站在他身侧的锦哥儿忽然抬起头。少年人原本低垂的眼眸此刻清明如洗,褪去了往日的青涩,多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他微微蹙眉,目光落在父亲与祖父之间,低声接口道:“父亲,扬州……是端妃娘娘的出身地。”
“端妃!”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在书房内炸响。梁昭猛地瞪大了眼睛,瞳孔骤然收缩,瞬间明白了父亲那句“好一个扬州”背后的深意——端妃,正是三皇子的生母!而扬州,历来便是三皇子母族的根基所在,盘根错节的势力早已渗透进州府的各个角落。
刘管家绝非酒后失足!一个常年跟着侯府办事、走南闯北的老管家,怎会轻易在平坦的驿馆附近摔倒磕死?答案只有一个:他在扬州打探消息时,触碰到了某些人的逆鳞,被人杀人灭口!而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直指三皇子!这几乎是将“三皇子”三个字明晃晃地摆在了台面上,毫不掩饰其狠辣手段。
梁老爷缓缓坐回太师椅,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背脊佝偻下来,往日里挺直的腰板也显得有些佝偻。他靠在椅背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屋顶繁复的藻井,那些雕刻精美的云纹此刻在他眼中变得模糊不清。他发出一声悠长而苍凉的叹息,声音里带着看透世事的疲惫与无奈:“太子,三皇子,五皇子……呵呵,越来越多的人掺和进来了……这潭水,是越来越浑了。”
梁晗的失踪,庐州的假平安信,扬州的杀人灭口……这一桩桩、一件件,串联起来,指向的正是那个他们最不愿面对,也最无法抗拒的漩涡——天家夺嫡!一旦卷入其中,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永昌侯府纵然根基深厚,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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