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锋的话如同冰锥,狠狠刺入周海的心底,带来一阵刺骨的清醒和痛楚。他明白,秦锋是对的。猎刃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战斗,为了在黑暗中守护光明。沉湎于悲伤和等待,是对其他队员的不负责,更是对林峰用生命扞卫的信念的亵渎。
“……是!保证完成任务!”周海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回答。
通讯结束,周海在原地站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走出休息室,来到重症监护室外。
沈皓、赵磊、李卫国都在那里。看到周海出来,三人的目光同时投向他。
周海迎着他的目光,声音低沉却清晰:“秦魔头的命令。四十八小时后,我和鹰眼返回基地。山猫,铁锤,你们留下,轮流值守,确保林峰这里绝对安全,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通过加密频道汇报。”
沈皓点了点头,眼神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种早已准备好的坚毅。赵磊和李卫国对视一眼,也都重重地点了点头。
“老大,你放心去吧,这里有我们。”李卫国瓮声瓮气地说道,“谁敢动林老大一根汗毛,老子把他卵蛋捏爆!”
赵磊没说话,只是默默握紧了腰间的枪套。
没有多余的煽情,猎刃的默契早已融入血液。他们清楚自己的职责,也明白彼此的心意。
周海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玻璃窗内的林峰,转身,大步离开医院。他的背影在走廊灯下拉得很长,带着一种沉重的决绝。
沈皓看着周海离开,然后对赵磊和李卫国道:“你们先去休息,下半夜我来值守。”
赵磊和李卫国没有争执,默默点头离开。他们也需要保存体力,应对可能发生的任何意外。
沈皓独自一人站在窗外,目光穿透玻璃,落在林峰身上。他想起了金三角地下河道,林峰那不顾一切扑向鬼箭的身影;想起了湄公河上,林峰浑身是血却依旧死死抓着敌人不放的疯狂……这个平时看起来最不守规矩、最让他头疼的家伙,却在最关键的时刻,一次次用行动诠释着什么是真正的猎刃。
“快点醒过来吧,”沈皓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队里……不能没有你这颗‘定心丸’。”
时间继续流逝。夜晚的医院走廊格外安静,只有护士偶尔走过的轻微脚步声。
后半夜,沈皓依旧如同标杆般立在窗外。他的感官提升到极致,不仅关注着病房内的情况,也警惕着走廊两端任何一丝异动。内鬼虽除,但“蝎王”的威胁无处不在,他不能允许林峰在昏迷中再受到任何伤害。
凌晨三点左右,监护仪上的心率曲线突然出现了一阵不规则的波动,血氧饱和度也开始缓慢下降!
沈皓瞳孔一缩,立刻按下墙上的紧急呼叫铃。
苏晴和值班医生几乎在铃声响起的同时就冲了过来。迅速检查后,医生的脸色变得凝重:“可能是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前兆,需要立刻调整呼吸机参数,加强肺部通气!”
病房内瞬间忙碌起来。沈皓死死盯着里面,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就在这时,昏迷中的林峰,手指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幅度很小,小到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一直全神贯注的苏晴捕捉到了!她立刻俯下身,凑到林峰耳边,用清晰而坚定的声音重复呼唤:“林峰!林峰!能听到我吗?坚持住!周海、沈皓、赵磊、李卫国……大家都在等你!猎刃需要你!”
也许是药物的作用,也许是那顽强的求生意志终于冲破了某种壁垒,也许是战友的呼唤穿透了意识的迷雾……林峰的眼皮,开始剧烈地颤动起来!
一下,两下……
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双紧闭了数十个小时的眼睛,终于艰难地、颤抖着,睁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
视线模糊,灯光刺眼。他只能看到几个晃动的人影,听到一些遥远而嘈杂的声音。但一股熟悉的、带着消毒水味道的冰冷空气涌入肺叶,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和撕裂般的疼痛。
这疼痛如此真实,让他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了一瞬。
他还活着。
“……妈……的……真……疼……”一声极其微弱、沙哑得几乎无法分辨的抱怨,从他干裂的嘴唇间逸出,轻如蚊蚋,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病房内凝重的气氛!
苏晴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细微波动,她立刻示意医生:“他有意识了!快!”
窗外的沈皓,看着里面这微弱却至关重要的变化,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微微放松,紧握的拳头也缓缓松开。他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走廊尽头,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的赵磊和李卫国,看到沈皓的样子和病房内忙碌的景象,也瞬间明白了什么。李卫国这个糙汉子,用力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咧开嘴想笑,却比哭还难看。赵磊则默默走到沈皓身边,和他一样靠墙站着,什么也没说。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即将过去,一缕微光已经刺破了沉重的夜幕。
林峰这柄几乎折断的猎刃之牙,在经历了最深沉的淬火与捶打后,其不屈的灵魂,终于从死亡的边缘,挣扎着爬了回来。
而属于猎刃的、更加残酷的战斗,也即将随着这缕曙光,再次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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