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而充满力量的吉他噪音撕裂了《悲怆》的阴郁旋律!
苏茜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深吸一口气,站到话筒前,闭上了眼睛。当她再次睁开时,恐惧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取代。她开口,歌声不再甜美,而是带着沙哑的、近乎咆哮的力量,唱出了《涅盘》的第一句歌词:
“在灰烬中睁眼……”
小琳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震住了,但求生的本能让她颤抖的双手放回了键盘——她自己的键盘。她加入了进来,弹奏起《涅盘》的键盘旋律线,虽然手指还在发抖,音符却异常坚定。
大牛丢开谱架,捡起贝斯,厚重的低音线条如同战鼓般加入,稳住了节奏。
阿浩还在惨叫,但我们的音乐响起时,他的动作似乎有了一瞬间的停滞。
两股音乐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疯狂对冲!一边是充满死亡怨念的古典悲鸣,一边是充满求生欲望的摇滚咆哮!
琴键冒出的青烟更加浓郁,焦黑指印像是活了过来般在键盘上蠕动!钢琴的音响变得尖锐、失真,仿佛那无形的弹奏者被激怒了!
“加大音量!不要停!”我对着麦克风狂吼,手指在琴弦上疯狂扫动,虎口被震得发麻。
苏茜的歌声越来越高亢,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燃烧自己的灵魂:
“火焰烧不尽脊梁……”
小琳的键盘旋律如同利剑,穿插其间。大牛的贝斯提供着坚实的地基。我们四个人的音乐,我们四个人求生的意志,凝聚成一股实质性的力量,与那阴冷的怨灵能量悍然对撞!
“砰!”
一声巨响,钢琴的琴盖猛地合拢,又弹开,发出刺耳的撞击声。自动演奏的音符开始出现混乱,节奏变得不稳。
阿浩的惨叫声减弱了,他瘫倒在地,剧烈地喘息,胸口被自己抓挠得一片血肉模糊,但眼神里的疯狂在褪去。
焦糊味似乎在变淡。
“有用!继续!”大牛兴奋地吼道。
我们更加卖力地演奏,汗水浸湿了衣服,手臂酸痛,嗓子嘶哑,但没有人停下。这是意志的较量,是生命与死亡的对抗!
终于,在那首《涅盘》进行到最高潮的段落时——
“铮——!”
一声如同琴弦崩断的、极其尖锐刺耳的噪音从钢琴内部爆发出来!
紧接着,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钢琴彻底沉默了。
屋顶闪烁的灯光稳定了下来,恢复了昏黄但持续的照明。
琴键缝隙不再冒烟。
那股肉体烧焦的恶臭,如同被风吹散般,迅速消退,只剩下原本的陈旧灰尘气味。
琴键上那些焦黑的指印,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一切,重归寂静。
只有我们四个人粗重如同风箱的喘息声,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平息的音乐能量余波。
阿浩虚弱地躺在地上,眼神恢复了清明,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与恐惧。
门,“咔哒”一声轻响,自己开了。走廊的光线透了进来。
我们互相看着对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法形容的疲惫、后怕,以及一丝……胜利的震颤。
没有人说话。我们搀扶起虚弱的阿浩,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间恐怖的老琴房。
后来,我们再也没有靠近过那里。那架钢琴据说在不久后被搬走,琴房也被彻底封锁。
我们乐队最终在那次比赛中演奏了《涅盘》,拿到了第二名。有人说我们的表演里有一种近乎搏命的、震撼灵魂的力量。
只有我们自己知道,那场“演奏会”我们早已进行过一次。在生死边缘,用音乐作为武器,对抗过一个试图将我们生命作为燃料的怨灵。
而那首《悲怆》,成了我们乐队所有人,此生再也不愿触碰的禁忌曲目。
偶尔,在深夜独自练琴时,我似乎还能隐约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提醒着我,在那个午夜的琴房,音乐曾不仅仅是艺术,更是生存与毁灭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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