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完成了对奇点的革命性“释义”后,嘉当将报告推向了一个更具建设性的阶段。他指出,艾莎的遗产不仅在于“解读”现有的函数(如ζ函数),更在于主动创造一类具有优良性质的函数,这类函数天然地体现了几何与分析的深刻统一。他称这类函数为“艾莎型函数”。
他提出,一个“艾莎型函数” L(s) 应具备以下特征:
几何起源:由一个具体的几何对象(如紧致黎曼流形M)通过某种自然构造生成。
函数方程:满足一个优美的函数方程,反映其几何母体的某种对合对称性。
解析延拓:可延拓到整个复平面(除有限个极点外),其延拓的可能性由几何对象的紧致性或完备性保证。
零点分布:其非平凡零点的分布,由几何母体的拓扑不变量(如贝蒂数)或谱性质(如拉普拉斯算子的特征值)所控制或强烈约束。
嘉当的重点,在于如何系统性地实现这种构造。他展示了如何利用他发展的活动标架法和外微分形式的语言,来从流形M的几何数据中“提取”出L函数。
他详细阐述了一个纲领性的思路:
第一步:选取几何对象。从一个紧致复流形M出发,其上具有一个全纯向量丛** E。这个丛代表了某种“系数系统”或“局部数据”。
第二步:定义特征函数。L函数 L(s) 将被定义为关于流形M上所有不可约闭链(或某种等价类)的求和,每一项由该闭链的“长度”(某种度量)的-s次方,乘以一个由丛E在该闭链上和乐(或称“单值”)所决定的“特征标”来加权。
第三步:建立函数方程。函数方程 L(s) = ε(s) L(k-s) 中的“ε因子”,将编码流形M和丛E的局部奇点信息以及整体拓扑信息(如欧拉示性数)。对称中心 k/2 就是未来的“临界线”。
第四步:联系谱理论。他推测,这个L函数在整数点 s = n 处的取值,与流形M的上同调群 H^i(M, E) 的维数(即贝蒂数)存在深刻联系(这后来发展为着名的阿蒂亚-辛格指标定理的雏形)。更一般地,他暗示L函数的零点,可能与M上某个狄拉克型算子的谱密切相关。
在整个阐述中,嘉当不断使用联络形式、曲率张量这些微分几何的核心工具。他将流形的“弯曲”和“缠绕”(由曲率描述)与L函数所满足的函数方程的复杂性和零点的分布直接联系起来。在他眼中,函数方程不再是神秘的恒等式,而是几何对称性在分析世界投下的、精确的影子;零点分布也不再是杂乱的点集,而是几何体内在振动频谱的解析表示。
会场反应与深远影响
嘉当的报告,没有希尔伯特那般步步为营的推演,也没有庞加莱那般充满哲理的俯瞰。它更像是一场静默的深潜,将听众带入了数学结构最幽深的底层。会场陷入了一种长时间的、沉思般的寂静。许多年轻的数学家可能需要数年时间才能完全消化其中的思想。
然而,对于那些最具洞察力的人——如年轻的赫尔曼·外尔——来说,嘉当的报告无异于一场启示。他们看到,嘉当正在为艾莎的几何化梦想,锻造一套最基础、最内在的语法。他试图将“对称性”、“奇点”、“谱”这些概念,统一在微分形式和联络这一强大的语言之下。
嘉当的工作,将艾莎的“解析拓扑动力学”从一种宏大的哲学构想和拓扑愿景,向着一个可计算、可构造的微分几何现实推进了巨大的一步。他告诉世人,创造“艾莎型函数”不是空想,它有清晰的数学路径:从流形M,到向量丛E,再到和乐表示,最后通过一个自然的定义得到L(s)。
当嘉当结束报告,平静地放下粉笔时,掌声缓慢地响起,然后变得越来越响亮、持久。这掌声,并非献给一个已完成的证明,而是献给一种极致的深刻与超越时代的远见。它是对一位孤独的探索者,试图为数学大厦浇筑最深层基石的致敬。
埃利·嘉当,这位沉默的巨人,以其独特的方式表明:黎曼猜想这座高峰的攀登,不仅需要希尔伯特般的战略家和外尔般的语言学家,同样需要他这样能洞察山脉地质构造本身的基础工程师。零点的未尽之路,在嘉当的指引下,显现出其赖以存在的、深邃的几何构造基础。这条路,不仅通向天际的零点,也通向数学宇宙最坚实的几何基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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