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廷根的春天依旧年复一年地如期而至,黎曼庄园的菩提树萌发新绿,学术的空气里却悄然涌动着新的波澜。时间悄然滑入2017年下半年,张益唐在新罕布什尔大学那间闭关已久的办公室里,依然在与希尔伯特的手稿、谱ζ函数的解析延拓,以及如何将流形谱理论与素数分布联系起来的巨大难题苦苦搏斗。进展微乎其微,那种深入骨髓的停滞感与年岁渐长带来的精力衰退交织在一起,让他的研究步履维艰。
就在这时,通过学术圈内的邮件列表和预印本网站流传的消息,像一根细小的冰刺,猝不及防地扎进了他本已焦虑不安的心里。消息的核心是关于艾莎数学科学中心那位新晋的、年仅22岁的“骑士”——徐川。传闻称,这位被赵小慧殿下寄予厚望的年轻人,在协助菲尔兹奖得主米尔扎哈尼教授进行学术交流后,似乎从中获得了关键灵感,已将下一个研究目标,锁定在了孪生素数猜想上。
起初,张益唐并未太过在意。孪生素数猜想是数论界的圣杯之一,每年都有无数人宣称取得进展,但大多昙花一现。然而,随着更多细节通过非正式渠道隐约传来,他的心情渐渐变得沉重起来。这些零碎的信息拼凑出一个让他难以置信的画面:徐川研究这个问题的心态和路径,与他截然不同。
在一次小范围的线上学术沙龙中(张益唐作为受邀听众旁听),他亲眼见证了令他心神剧震的一幕。那是艾莎数学科学中心组织的关于“几何化方法在离散问题中的应用”的研讨会,徐川作为报告人之一,在介绍完他与米尔扎哈尼教授合作引发的关于“范畴化重正化技术与谱隙估计”的新想法后,在互动环节,有与会者问及他接下来的研究计划。
视频画面中,年轻的徐川扶了扶眼镜,脸上带着一种属于顶尖学府天才的、混合着谦逊与极度自信的神情,语气轻松地回答道:
“接下来可能会花些时间尝试一下孪生素数猜想,作为一个具体的案例研究(case study)。”
案例研究。
这四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张益唐的心上。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那个耗费了他大半生心血、让他寝食难安、被视为数论皇冠上最难采摘的明珠之一的难题,在眼前这个年轻人口中,竟然轻描淡写地成了一个“案例研究”?一种用来验证新想法、新工具的“练手题”?
更让张益唐窒息的是徐川随后的解释:
“我们觉得,孪生素数猜想本质上是一个局部紧性(local pactness)和关联函数衰减(correlation decay)的问题。用晴子流形(这是以中森晴子陛下命名的、一类非常重要的无穷维辛流形)的谱隙理论(spectral gap theory),结合微局部分析(microlocal analysis)对素数分布几何化(geometrization of prime distribution)后产生的奇点传播(propagation of singularities)行为进行刻画,或许能绕过传统解析数论中那些复杂的振荡和估计,直接从几何拓扑的刚性(geometric-topological rigidity)出发,给出一个存在性的证明框架。”
徐川的语速平稳,用词极其专业,每一个术语——晴子流形、谱隙理论、微局部分析、几何化、奇点传播——都像一把把锋利的刻刀,雕刻出一个张益唐既熟悉又无比陌生的数学世界。熟悉,是因为这些概念指向的终极目标,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孪生素数猜想;陌生,是因为徐川所使用的语言、工具和整个理论框架,完全超出了张益唐浸淫数十年的筛法和经典解析数论的范畴。这不再是优化武器,这是直接动用了完全不同维度的“法则武器”。
画面中,作为主持人的赵小慧殿下出现在镜头一角,她微微颔首,补充道:“徐川的这个思路很有价值。关键是要处理好几何化过程中,离散素数分布与连续几何对象之间的对应函子(correspondence functor)的正则性(regularity)问题,以及由此诱导的前向子(propagator)的双曲性(hyperbolicity)。这或许是打通几何与数论壁垒的一个关键切入点。”
师徒二人的对话,如同在讨论一个已知有标准解法的高等数学习题,充满了技术性的探讨和对可能难点的预判,唯独没有张益唐所熟悉的那种面对世纪难题时的如履薄冰、呕心沥血的沉重感。
研讨会结束后,张益唐呆坐在电脑前,屏幕早已变暗,映出他苍白而憔悴的脸。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一股冰冷的、混杂着巨大震惊、深切无力感和某种近乎荒诞的绝望的情绪,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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