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色微熹,晨雾尚未散尽。顾安东带着一脸兴奋的张晨明,以及依旧沉默但准时出现的韩瑜,来到了队长家院子外。另一拨知青则按约定先去了山脚下等候。
王婶正在院里收拾碗筷,一抬眼看见这三个大小伙子戳在门口,不由得乐了,隔着篱笆招呼:
“哎呦,你们这几个娃,咋这么实诚?在外头站着喝风呢?快进来等!”
顾安东推开篱笆门,笑着走进去,却没空着手。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油纸包,双手递过去,语气诚恳:
“王婶,今天耽误您功夫,麻烦您带我们上山,这是我们知青点的一点心意,您务必收下。要不然,我们这心里都过意不去。”
王婶接过来,打开一看,油纸里包着几块城里带来的、金黄油亮的鸡蛋糕。这年头,细粮点心可是金贵东西。
她愣了一下,心里顿时滚烫滚烫的。她带人上山,无非是看在顾安东会来事、经常换东西的份上,顺带手帮一把,没想到这娃这么明白事理,懂得感恩。
顾安东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年头谁家都不宽裕,王婶能把山里那些藏着蘑菇的“宝地”指给他们,传授辨认的诀窍,这是天大的人情。
带点点心,既是感谢,也是维持这份良好关系的必要投入。
“你这孩子……也太客气了!”
王婶嘴上说着,却小心地把鸡蛋糕重新包好,揣进怀里,看顾安东的眼神更加柔和亲切,心里甚至闪过一丝遗憾:
这么好的后生,懂事、周到、有出息,可惜自家没个适龄的闺女。
“应该的王婶,咱们这就走吧?别让山脚下那帮人等急了。”
“走!”
一行人会合了山脚下等候的林招娣、胡方琼等七八个知青,浩浩荡荡地往山里走。到了山脚入口,王婶停下脚步,从背篓里拿出几根准备好的细长木棍,分给众人,神色认真起来:
“进山第一条,拿着这根棍子,走路的时候,时不时在前面的草棵里、落叶厚的地方敲打敲打。”
“为啥啊王婶?”
张晨明好奇地问。
“惊蛇!” 王婶言简意赅。
“这都秋凉了,有些长虫(蛇)还没完全进洞,趴在草里晒太阳,你不小心踩到它,它可不管你是谁,咬一口就麻烦大了!用棍子敲打,弄出动静,它自己就溜了。”
几个女知青闻言,脸上立刻露出害怕的神色,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手里的棍子握得更紧了。
王婶见状,语气缓和地安慰道:“别怕,咱这外围一般没啥毒蛇,就是些草蛇、土蛇,但以防万一嘛,小心点总没错。”
女知青们这才稍稍安心,心里却有些受宠若惊。她们平时能感觉到,村里人对他们这些外来知青,大多保持着一种客气而疏远的距离,像王婶这样肯耐心讲解、还会安慰她们的,实在少见。
跟着王婶往山里走了一段,来到一处背阴的山坡,这里树木相对稀疏,地上覆盖着厚厚的、松软的落叶,空气湿润,带着腐殖质的特殊气味。
“到了,这地方就爱长‘趟子蘑’(指生长呈一条线或一片的蘑菇)。”
王婶招呼大家围过来,然后特意拉过顾安东,蹲下身,用棍子拨开一层落叶,露出几个棕褐色、伞盖圆润的蘑菇。
“看,像这种,颜色不扎眼,菌盖厚实,菌褶紧密,闻着有股子木头和土的清香味,就没啥问题。”
王婶一边说,一边指着旁边一个颜色鲜艳、带着白色斑点的蘑菇,
“那个!瞅见没?红伞伞,白杆杆,可千万别碰!还有那种,菌盖跟个小喇叭似的,颜色发绿,也不行……”
顾安东听得极其专注,立刻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随身携带的、用旧账本纸订成的小本子和半截铅笔头,飞快地记录起来,嘴里还时不时重复确认:
“王婶,您是说,长在柞树根旁边的灰蘑炖汤最鲜是吧?”“这种黄泥蘑,味道比较淡,适合炒着吃?”
王婶见顾安东掏出小本本,眼神倏地亮了。她在这柳岔村活了半辈子,肚子里这些辨认山货的土方子,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正儿八经地当学问记下来!这让她顿觉脸上有光,那股子好为人师的劲儿彻底被激发了出来。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带着山里人特有的笃定,讲解得更起劲了。她不再仅仅指点眼前这几朵,而是拉着顾安东,用棍子拨拉着四周,开始了系统的“现场教学”。
“先说这地界儿(环境)!”
王婶的棍子点着脚下的腐殖土:
“蘑菇这玩意儿,挑地方!你们看这块坡地,背着风,向阳,但又不能直晒,树荫疏疏拉拉的,最好!地得是这种黑褐色的腐殖土,捏一把松松软软,带着潮气,但不能是水洼子。烂树叶子厚实,说明地肥!”
她走到一棵粗壮的柞树下,用脚踢开树根旁的落叶,露出几簇肥厚的棕灰色蘑菇:
“瞧见没?像这种‘榛蘑’,就爱长在柞树、椴树这类硬木的树根边上,跟树根共生哩!离了这树,它长不好!你记下,找榛蘑,先找老柞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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